玉妹會解釋清楚的,她現在瞞著他自有她的道理。他所應做的就是默默地守護她,想盡辦法讓她開心,重現她那甜美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不要緊,我們可以重新做。春天還早哪!”他寬容地一笑,不讓她說出歉意的話。
“我……我……安……”說,不說。說,不說……皇甫翩翩苦苦掙扎著。該怎麼說?說了有什麼用?不說又該怎麼辦?她只恨自己那天早上沒有一劍了結這痛苦。她明明已經拿起了劍,而他還在熟睡。殺了他,再自殺,便沒有這麼多糾結了吧?可是,那一刻,看到他毫不設防的模樣,她心軟了。她不捨得。不捨得殺他,也不捨得自殺。親人、朋友、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粗茶淡飯、玉哥,還有他,樣樣都值得留戀。
心緒像麻繩一樣擰在一起,怎麼理都理不清。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道:“我困了,先回房了。”說罷,輕移蓮步,向廂房走去,撇下唐玉清呆呆地立在鬥鴨闌杆旁。
池塘裡,鴛鴦又已成雙。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低矮的茅房裡,傳出一陣豪邁的歌聲,驚起一隻棲息在樹上的紫燕,離枝飛起,順著門前潺潺的小溪向遠方而去。一個女人騎著黑驢沿著溪邊青草緩緩而來,還未進門,便嬌叱一聲:“二位兄弟,留點酒給我!”言罷,纖足一點,柳腰微搖,自驢背上飛入茅房裡。身形還未站穩,妙目早已盯住桌上的白玉長頸瓶,右手一撈,將瓶兒拿在手中,一仰脖,瓶裡的酒如細線般注入喉中。再一個轉身,一扭蠻腰,燈紅裙一旋,玉臀藉機坐上了桌面,左腿壓住右腿,蹺起了高高的二郎腿。稍頃,玉瓶見底,晃了幾晃,也未能晃出一滴酒來。將瓶兒一扔,又去撈另一瓶。
安戲蝶按住酒瓶,笑道:“錯了!這瓶是我的。”他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雙眼矇矓,領口微敞,越發顯得狂放不羈。
來人一急,玉手一翻,又去搶另一瓶,依然未能得逞。因為從旁伸出一隻手來,早將瓶兒搶了去。她不由大怒,喝道:“皇甫閒人,忒沒義氣的東西!連瓶酒都捨不得給你奶奶喝!”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裡不分南和北!女人!走開!”皇甫閒人醉得更厲害,舉起酒瓶,灌了一大口。他是個舉止風雅、面白無鬚的青年,一年四季不分寒暑,扇不離手,酒不離身。他自稱為天下第一好管閒事之人,凡是閒得無聊、閒來無事、閒情逸志,與“閒”字沾了邊的事,他都要管。結果弄得自己疲憊不堪,成了天底下最不得閒的人。
“呸!你姑奶奶我是一般的女人嗎?拿酒來!”話音未落,已將酒瓶兒搶了過來,咕嚕嚕連灌了幾口。扔了瓶兒,又要去拿安戲蝶的酒瓶。
安戲蝶捏住她的皓腕,搖頭笑道:“何月香!何月香!枉費了這麼個好名字!”稍稍運力,將她的手腕推開去,“牆角下不是還有幾大甕酒嗎?何苦來搶酒喝!”
“你不知道飯越搶越香,酒越搶越醇嗎?”何月香將右腿換壓了左腿,微歪著頭望向安戲蝶,媚眼如絲,聲音漸漸低下來,“這次有人出大價錢要我們做一樁買賣。但我不知該不該接。”
“說來聽聽。”
“十萬兩紋銀。三月六日,殺孤鷹堡堡主孫厲行。”
“十萬兩?”皇甫閒人的酒意醒了大半,“什麼人出手這麼闊綽?”
“這就是讓我為難的地方。莊家並沒有留下姓名,只留下了十萬兩的銀票。而且,我調查過,孫厲行為人孤僻、陰險、狠毒,殘害無辜無數。該殺。”何月香收斂了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不能接!”皇甫閒人一收摺扇,斷然道,“莊家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其中有甚陰謀詭計。我們不能冒險。”
“戲蝶,你的意思?”何月香並不理會他,繼續徵求安戲蝶的意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