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說是谷,倒不如說是一塊盆地,使用面積大得驚人。程錚帶著我在各式植株間七轉八彎,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遙遙看見一塊平地。
平地上建了零落的幾間瓦房,房前樹木蔥蘢,小橋流水,水中游魚嬉戲,若不是岸邊還遠遠臥了方才襲擊程錚的山貓和棕熊,此處倒當真頗有一番田園之趣。
程錚在小橋前停下腳步,運氣朗聲道:“藥不死,升橋了!”
好像正等著他這一聲吼似的,只聽齒輪嘎嘎聲響,卻見原有的木橋旁約三丈處突然水波盪漾,過不多時,便自水底緩緩升起一座獨木橋,直到高出水面一尺方停。溼窄的橋面上尚帶著水底的水草貝類,十分難走的模樣。
我奇道:“就算原來那座橋上有詐,這小河也並不算寬,你為何不直接跳過去?”
“對岸埋有毒芒釘,只有獨木橋正對的那一條窄道是安全的,且獨木橋的位置始終變化,我也不敢託大。”程錚一手託著鳥一手夾起我,幾步便穩穩跨過小橋,腳下踩上實地。
看來這藥先生的仇家當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貨色,即使在家門前仍不能放心,還要留著一手最後坑人一把。
程錚剛剛放下我,一把溫潤的聲音便從瓦房中傳出:“勞煩小少爺稍等片刻,我現下手上正託著天底下最魯莽最愚蠢最難纏最想弄死自己的人的腦袋,暫時走不開。”
程錚愣了愣,聲音裡也染上些許笑意:“是向靖聞向二公子嗎?”
另一個年輕的聲音無奈道:“程少俠難道不能假裝猜錯幾回,再勉為其難地猜說是我麼?這又不是什麼很光彩的名頭……”
藥先生哼道:“你以為呢?這世上除了你這二貨之外,哪還能找出半個剛出過一身汗便要出去吹風、惹得頭風復發令我再次施針的蠢貨了?莫動!下次再如此,你便自己疼去,休再過來煩我!”又囑咐程錚,“小少爺先帶著客人去廳裡等著罷,我這邊還得半柱香才能歇。”
程錚猶豫一下:“我們就在這等。”
我側眼看他,小聲笑問:“師叔爺習慣在外頭等著?”當初他拜訪我叔叔嬸嬸也是如此。
程錚搖頭,細語道:“他習慣在離開時撒下迷香或是其他藥粉,你也須小心,若房間門關著,裡頭沒人,便不要輕易進去。”
我忙點頭應下,心裡對藥先生的認識更深一重。
半柱香之後,左數第四間瓦房的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一箇中年人一邊擦手一邊緩步走出,溫和地衝他笑道:“明智之舉。廳裡我撒了癢粉。——其實我還蠻想看看俊俏的小少俠掀了衣服抓癢是什麼樣子的。”
他抬起頭,我心裡立即響起狼嚎一片。
此人大概年近四十,長身玉立,面若好女,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風流,雖然眼角和嘴邊都已經生出淺淺的笑紋,卻更添幾分溫暖之意。
真人版的美大叔喲。
程錚不待答話,又有一人的聲音自美大叔身後響起,苦笑連連:“還有,千萬不要喝他倒給你的茶水。整個藥王谷中,你只能相信阿三遞來的東西!”
美大叔不屑地聳聳肩,讓出身後靠著門的一個青年。
青年上身只披著件深衣,胸口和額上還插著亮閃閃的銀針,八顆牙的笑容熱情豪爽:“程少俠,好久不見,那匹飛雪可還如意?”
我耳邊的狼嚎瞬間匯成了嘹亮的歌聲:跑馬的漢子啊你威武雄壯,古銅色的胸肌啊腹肌啊肱三頭肌啊你們是朕的最愛。
灑家最愛的糙爺們啊!
我捂著幾乎放空的血槽,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正文 敵人還是朋友
我看著青年漂亮的小腹肌暗暗吞口水,心說這才叫肥而不膩肉裡包鐵,再噴上點水珠就直接可以拉去做封面了,絕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