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謔或戲弄我。時間飛逝,轉瞬間,我已長成,而他也踏入了大學之門。
他考上了臺大,到北部去讀書了,我仍然留在高雄家中,我十七歲那年,認識了一葦。
一葦,那是爸爸一個朋友的兒子,家庭殷富。那時,他剛剛大學畢業,在他父親的公司中做事,卜居於高雄。由於我正困擾於大代數和物理化學等沉重的功課,他被請來做我的義務家庭教師。他和健群有一點相似,都是瘦高條的個子,但健群固執倔強,他卻溫文秀氣,戴著副近視眼鏡,不苟言笑。每日準時而來,對我督責之嚴,宛若我的父兄。他恂恂儒雅,極為書卷氣,和健群的暴躁易怒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我從來沒有把我少女的夢繫在他的身上,因為他太嚴正不阿,缺乏羅曼蒂克的味道。十八歲,那是豐富的一年。暑假中,健群由臺北歸來,那天我正巧不在家。回來的時候,爸爸告訴我:
“健群來了,在你的屋裡等你呢!”
我跑進屋內,健群正坐在我的書桌前面,偷看我的日記。我喊了一聲,衝過去搶下日記本來,嚷著說:
“你不許偷看別人的東西。”
他站起來,拉開我的雙手,上上下下的望著我,然後把我拉近他,凝視著我的臉,說:
“你就是心事太多,所以長不胖。”
說完,他又笑了起來:
“還做不做惡夢?”“有的時候。”“是嗎?”他注視我,吸了口氣說:“你好像永遠是個孩子,那樣怯生生,弱兮兮的。但,我等不及你長大了。”於是,他忽然吻住了我。這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我一點都不驚訝,因為我早有預感。可是,當他和我分開後,我一眼看到悄然從門口退開的萱姨,和她臉上所帶著的微笑,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寒慄了。我開始明白,我和健群的事,爸爸和萱姨間已有了默契,而早就在等待著了。這使我微微的不安,至於不安的確切原因,我也說不出來。可是,當夜,那恐怖的夢境又捉住了我,媽媽的臉,媽媽的眼睛,媽媽的狂叫……
從夢中醒來,我坐在床上沉思,在浸身的冷汗和毛骨悚然的感覺裡,我覺得我那死去的媽媽正在阻止這件婚事,我彷彿已聽到她淒厲的聲音:
“思筠!你不能嫁給仇人的兒子!思筠!你不能接近那個男人!”於是,在那段時期裡,我迷迷茫茫的陷在一種情緒的低潮中,我提不起興致,我高興不起來,整日整夜,我都和那份抓住我的惶恐作戰。也因為這惶恐的感覺,使我無法接近健群,每當和他在一起,我就會模模糊糊的感到一種恐怖的陰影,罩在我們的頭上,使我昏亂,使我窒息。
我的冷淡曾那麼嚴重的激發了健群的怒氣,他胡思亂想的猜測我冷淡他的原因,而莫名其妙的發我的脾氣。他個性執拗而脾氣暴躁,一點小小的不如意就會使他暴跳如雷。一天,他堅邀我去大貝湖玩,我不肯,他竟抓住我的兩隻手臂,把我像撥浪鼓似的亂搖,一直搖得我的頭髮昏,他才突然停止,而用嘴唇堵住我的嘴,喃喃的說:
“對不起,思筠,對不起。”
整個的暑假,我們就在這種易怒的,緊張的氣氛中度過。在這段時期,一葦仍然天天來教我的功課,健群和他談不來,背地裡給他取了個外號,叫他“鐘擺”。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和鐘擺一樣的規律。暑假結束,健群又束裝準備北上。奇怪的是,我非但沒有離情之苦,反而有種類似解脫的快樂。他臨行的前一天晚上,在我的房間中,他猛烈的吻我,我被動而忍耐的讓他吻,但,卻隱隱的有犯罪的感覺。下意識中,我覺得我那瘋子媽媽正藏匿在室內的一個角落,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這使我對接吻厭惡,彷彿這是個刑罰。於是,忽然間,健群推開我,望著我說:
“你是怎麼回事?”“沒有什麼嘛。”我說。
他凝視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