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的在我的臉上搜尋。
“有時,我覺得你是個毫無熱情的小東西,”他說:“你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我瞠目不語。“思筠!”他把我的手壓在他的心臟上。“你知道我愛你嗎?”我點點頭。“那麼,你愛我嗎?”我張大了眼睛望著他,半天都沒有表示。他顯得不耐煩了,他一把拖過我,用兩隻手捧住我的臉說:
“如果你弄不清楚,就讓我來告訴你吧!讓我來教你如何戀愛,如何接吻。”他的頭對我俯過來,狂熱而猛烈的吻住了我,那窒息的熱力使我癱軟無力,我不由自主的反應著他,不由自主的用手環住他的脖子。我感到心境一陣空靈,彷彿正置身於飄然的雲端……但是,我忽然打了個寒戰,推開了他,我環顧著室內,我又覺得媽媽正在室內,恐怖使我汗毛直立。
“你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健群問。
“我不知道,”我喃喃的說:“我真的不知道。”
健群凝視我,然後說:
“你同意我們先訂婚嗎?”
“我們是兄妹。”我隨手抓來一個藉口。
“我姓羅,你姓徐,算什麼兄妹,我已經查過了,我們是絕對可以結婚的。”“等——我大學畢業!”
他望著我,皺攏了眉頭,接著,他就放掉了我,回頭向門外走,一面說:“希望我寒假回來的時候,情況能夠變好一點。”
寒假很快就來臨了,我們的情況並沒有變好,相反的,那種緊張的情形卻更嚴重,他變成了對我的壓力,他越對我熱情,我就越想逃避。而在內心深處,我又渴望著接近他。我自覺像個精神分裂的患者,當他疏遠我時我想念他,當他接近我時我又逃避他。這種情況造成的結果是他性情惡劣,脾氣暴躁,隨時他都要發脾氣,事後再向我道歉。我則神經緊張,衷心痛苦。我無法解除和他在一起時的那種犯罪感。媽媽那蒼白的臉,和突出的眼睛飄蕩在任何地方,監視著我與他。高中畢業後,我考上了成大。四年大學生活,一縱即逝。我依然經常回高雄和健群見面,依然維持那種緊張而膠凍的狀態。健群已經畢業,為了我,他放棄了北部很好的工作,而在南部一個公營機構中當了小職員。一葦也常常來我們家,他不再教我功課,卻常常坐在我們的客廳中,看報紙,聽唱片,一坐三四小時悶聲不響。誰也不知他的來意,他也不要人陪他,彷彿坐在我們的客廳中很能自得其樂。有一次,健群狐疑的說:“這傢伙八成是在轉思筠的念頭!”
我失聲笑了,因為我怎麼都無法把一葦和戀愛聯想在一起。可是,健群卻留了心,下次一葦再來的時候,健群就故意在他面前表示對我親熱,甚至於攬我的腰,牽我的手。但,一葦卻神色自若,恍如未覺。於是,我們就都不在意他了。
一晃眼,我已大學畢業。那天,我們全家開了一個圓桌會議,討論的中心,是關於我和健群的婚事。看他們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我又強烈的不安起來。我縮在沙發椅裡,垂著頭,咬著大拇指的手指甲,一聲也不響。他們談得越高興,我就越惶惑。最後,萱姨說:
“我看,就今年秋天結婚算了,把健群現在住的那間房子改做新房,反正房子大,小夫婦還是和我們這老夫婦住在一起吧,大家熱鬧點兒。”“我想到一個問題。”爸爸笑著說:“添了孫子,叫我們爺爺奶奶呢?還是外公外婆呢?”
於是,他們都大笑了起來,似乎這問題非常之好笑。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那種惶恐的感覺愈加強烈。忽然間,一股寒氣爬上了我的背脊。我茫然四顧,又感到媽媽的眼睛!冷汗從我髮根中冒出,我的手變冷了。於是,我猛的跳了起來,狂喊了一聲:“不!”所有的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我領略到自己的失態,囁嚅著說:“我——我——暫時不想談婚姻。”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