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新人回房去了,兩位老太太都有歇午覺的習慣,兩位太太則各有事要忙,文怡扶著祖母回到暫住的房間內,侍候她睡下,打算等她起來了,便齊齊返家,但盧老夫人卻說:“何必忙著回去?這兩日我在這裡與你伯祖母說話,倒也有些意思。她脾氣似乎平和了些,也不象從前那般可厭,我便與她消磨些時日吧。”
文怡聽了皺眉,想要再勸,她卻道:“只住幾日,若有人給我氣受,我立馬走人。今時今日,又有誰能讓我受委屈?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文怡默然。
祖母年紀大了,也想找人絮叨絮叨,回憶往事,也是人之常情。文怡每日都有家務要打理,不能時時陪著她,便是陪著,也對舊事所知有限,自然話興大減。原本趙嬤嬤也可以,但她乃是老僕,眼界不比祖母,有些話,祖母說了她也聽不明白。而大伯祖母也是世家女出身,年青時曾隨夫在外見識過些世面,對朝中舊事也知之甚詳,不失為一個好陪客,只要她能平和待人,兩位老人在一處憶古思今,也是件樂事。
文怡心愧於自己未能體會祖母的心事,見她高興,便也不再阻攔了。反正長房一家上下現在對她們六房是越來越客氣了,祖母不會受委屈,她自然不會攔著老人尋些樂子。
看著祖母入睡了,文怡離開了房間。既然不用等祖母睡醒了一道走,她已經可以告辭了,只是她轉念一想,記起蔣瑤提到的那件事,便索性往二伯母段氏所住的院子走去。段可柔進京後,一直是住在姑父姑母居所的後罩房裡的。
誰知還未走到院門,文怡便看到段可柔從門內衝了出來,一個沒注意,差點就撞在文怡身上。身後還跟著她的丫頭慄兒。
文怡忙忙扶住她,低頭一瞧,不由得大奇。段可柔眼角隱有淚痕,面上滿是驚慌之色,似乎是受了什麼驚嚇,而慄兒也是一臉慌張,連主人差點摔倒都忘了扶了。她忙問:“這是怎麼啦?”
段可柔原本目光散亂,這時卻忽然眼中一亮,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緊緊握住文怡的手,滿懷希翼地道:“好姐姐,你是個好人,之前蘇家那門親事,我知道是你勸姑姑作罷的,你就再救我一回吧”
文怡聽得糊塗:“這是什麼意思?蘇家的事跟我可不相干,你如今又有什麼難處了?”
段可柔幾乎要哭出聲來:“姑姑要把我許人……”
文怡想起文娟的話:“我也聽過風聲了,似乎是門不錯的親事……”
慄兒哭著打斷了她的話:“表姑奶奶,那人是個庶子,聽說正室太太已經懷了胎,等嫡出的少爺一出生,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又怎會是好親事?”
文怡一愣:“這是誰說的?”
段可柔哽咽:“我從沈家小姐那裡打聽來的。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嫡出女兒,怎能嫁個沒家沒業的庶子呢?”慄兒也在後麵點頭:“是呀是呀,我們小姐可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哪裡能過那樣的清苦日子……”
文怡想起可柔還曾說過只求夫婿四肢健全的話……心下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那也未必就不好,興許那人品行好,又有才幹呢?二伯母既然有意為你擇婿,自然不會挑個不好的。若你實在不願,就跟二伯母說吧。”
不料段可柔聽了她這話,反倒放聲大哭起來,嚇了文怡一跳:“這又是怎麼了?”
慄兒哭道:“姑太太說,若是這門親事再不成,就不願再為小姐操心了,要把小姐送回康城老家去。老家的大老爺已經為小姐看好了一門親事,是個年紀老大的商人,還有許多姬妾,生了一堆庶子庶女……”
文怡心下明白,這就是前世段家給可柔安排的那門親事了,沒想到重活一世,可柔仍舊要踏上舊路。她只得勸道:“既然你不願屈就那個商人,不如就索性請二伯母為你做主吧。那個庶子雖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