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煦輝,在今天之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一陣陣沒來由的劇痛從每一根骨頭的深處透出來,幾乎將他碾碎,孩童脆弱的神智忍受不了這樣鑽心的痛楚,直接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時眼前成了一片血紅,像是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的玻璃。
母親不敢置信的悲慼面容近在咫尺。
他用力眨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是多麼絕望的一張臉,似是所有的念想都被打碎,被逼上萬丈懸崖,無處可去。
把人在最得意時推下深淵也莫過於此。
母親的臉也是紅色的,眼睛更是紅得刺眼,比窗外的晚霞更加靡麗。
“媽媽……”
他突然非常慌亂害怕,想跑到媽媽懷裡,剛抬起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剛剛正按在一灘看不清形狀的肉泥上,短短的十指被鮮血泡透了,還沾著縷縷碎肉。
到這時他才愣愣地看著自己周圍,撕得粉碎的身體散落在四處,被從脖頸上硬扯下來的頭顱立在地板上,正對著來人的方向,至死都不敢置信地大睜著眼睛。
“告訴我吧,警察先生,是野獸做的對不對?是野獸殺死了他?”女人說著已是泣不成聲,痛苦不堪地捂著眼睛。
其實她看得很分明,遍佈屍體的小小的指印,但依然抱著最後一絲妄想。
對面的警官嘆了口氣,也不知如何安慰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失去丈夫的女人,只能安撫性地拍拍她,把屍檢報告放到她手裡。
這份報告也徹底打碎了她的希望。
在這一天,她同時失去了他的丈夫,和兒子。
等梁再冰從驚詫導致的空白中回過神來時,率先湧上心頭的不是氣憤驚恐厭惡中的任何一種,深深的自責和歉疚堵得他胸口悶痛。
他這師兄當得還真是失敗,之前竟完全沒想著瞭解清楚十一的過往,現在他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小小年紀卻沒讀書,反而精通了不少生活技能;為什麼被母親送走,託付給一面相識的陌生人;為什麼名字是非常草率的“十一”;為什麼談及母親態度有些微妙和迴避;為什麼對於參與委託異常執著……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贖罪。
而他犯下的罪,怎麼看都是受惡豸控制。
這一點其實在他們第一次接委託的時候就有了端倪,“仞”並不是只對落單的人下手,而是同畏懼陳安一樣畏懼十一,就像鬣狗在雄獅面前夾起尾巴。
他們同樣都是高位惡豸的宿主,十一被喚醒的時間甚至早得多。
他已經見識過了那種東西對人可怕的操控能力,他也相信十一。
梁再冰現在很想衝過去摟著這個承擔了太多的小孩,但礙於之前定下的隱藏計劃,他只能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
“下一個吧。”
沒人敢去催蘇常夏,只能按著逆時針的順序輪下去,可付坤生已經死了……
蘇常夏不屑地撇撇嘴,“還用得著他開口嗎,我猜都知道他幹了什麼,反社會人格在邪教引導下傷天害理唄。”
呂滔敢怒不敢言,人都被你殺了,當然隨你怎麼編排他,你說他是恐怖分子他也不能蹦起來反駁你啊?
在眾人的注視下,馮慧靜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我是市五院的護士,在腫瘤科住院部工作。”
腫瘤科的患者,病不重的住一段時間也就出院了,晚期的病人卻只能縮在窄窄的病床上,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病房裡從早到晚都是痛苦的呻吟,低低的,掙扎的,那麼絕望,連綿無絕。
“他們抓著我的手哭,說‘救救我吧醫生,我好痛啊’,但我只是個護士,我什麼辦法都沒有……”馮慧痛苦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