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嬉戲唱歌。經過一冬的嚴寒,遇上溫暖的天氣,樹枝開始偷偷發芽,放眼看過去,原野裡依然是一片翡翠的色彩。就這樣,樹葉綠了發黃,黃了又綠。石虎和李古力在農場已經度過了一年。
此時,石虎肩上那鮮紅的軍銜已經發生變化,原來細細的一道槓變成兩道槓。而李古力肩膀上那條金光閃閃的粗槓似乎更粗了,粗得那麼醒目,讓人感覺到沉重,就象是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肩膀上喘不過氣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石虎的身體更加結實,渾身似乎有使不完勁。他的臉比原來更黑,幾乎可以和李逵媲美。原來微隆的喉結長大長粗了,講話的時候那裡好像藏著一個雞蛋,上下竄動,嗓門也更加低沉沙啞。
石虎每天跟班長爭著餵豬,這些豬是剛進圈的幼崽,原來的幾頭大肥豬早成了部隊的“下飯菜”,去年年終總結的時候,一向挑剔的後勤處長竟然高調錶揚李古力,還給農場一個優秀士兵的名額,當然這優秀士兵的榮譽最後落到石虎的身上,讓石虎對餵豬的工作擁有了更多的熱情,這就是鼓舞的力量。石虎慢慢對豬有了感情,去年那些豬被支隊用汽車拉走時,他還眼淚汪汪,心裡極其難受。這些豬可是他和班長朝夕相處的戰友啊!農場這麼偏僻的地方,平常都看不見一個陌生的面孔,只有石虎和班長鼻子對鼻子,臉對臉,熟悉的幾乎連什麼時候遺精都知道,根本就沒有一絲聊天的慾望。每日訓練間隙,石虎都會抱著那雪白的豬崽自言自語,那些豬似乎也懂石虎的心思,當石虎說到精彩處時還時不時回應幾句,直把石虎惹得開懷大笑。
日子就這麼在寂寥中度過,石虎經常給自己找樂子,為自己加強訓練的難度,把自己練得象狗一樣躺在地上嘆息。而李古力則坐在石虎原來持槍站崗的地方抽菸,抽著從老家帶來的旱菸,滿腹相思,吞雲吐霧。只見山坳上的李古力披著夕陽留下的宇輝,坐在草叢中,對著那逝去的殘陽發呆,他彷彿在凝視某種可望不可即的景象。
一會兒石虎過來喊李古力吃飯,他沒動。石虎已經習慣了班長這個樣子,丟下一句話就跑了。
“班長,你再不吃飯,菜都涼了。唉,我不管你了!”
石虎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過了幾分鐘,平房前面的空地上傳來噼噼啪啪的響聲。那是石虎無聊至極,拿著那把木頭步槍在練操槍動作。
聽著石虎拍槍的聲音,山坳上的李古力顫抖了一下,他的心臟感覺到灼痛,他狠狠地咬著上嘴唇,突然揮起碩大有力的拳頭,用力地捶打著大地。
石虎站在訓練場上,操著木槍,就象禮兵那樣威嚴,動作做得極其標準,託槍,槍上肩,劈槍,每一個動作做得一絲不苟,快捷又到位。
李古力坐在小山的頂部,悄悄眺望著石虎。他看得很專注,也很入神,一抹夕陽照在他那凝重的臉上,顯得更加憂鬱了。
石虎玩一會兒操槍①,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便把槍平起,練習起瞄準動作。可是木槍沒有準星與缺口,石虎舉槍,又放下,放下,又舉槍,似乎怎麼也找不到感覺。
李古力遠遠看到石虎的無奈,他嘆了一口氣,眼眶內閃現出一種亮亮的東西。他很快用手擦拭了一下,恢復了原態。那憂鬱的眼睛突然射出憤怒的火焰。
李古力的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也是對農場處境的憤怒。當一個士兵如此刻苦訓練,想練習射擊的時候,卻沒有武器供他操練,李古力又怎麼會不憤怒?
李古力忍受不住石虎舉槍放下的動作,他騰地起身,旋風一般向石虎奔去。
李古力跑到石虎面前,劈手奪過他的木槍,喀嚓一聲用力折斷。
石虎怔住了,驚呆了。
“怎麼了?班長?”石虎的臉陰沉得就象山雨欲來之勢。氣氛陡然凝固,凝固得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