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要罵上一句“胡狗”,可是如今聽冒頓這番言論,他忽然覺得匈奴人並非那麼可惡……
帳房裡,因為這個尷尬的話題,兩人一下子都沈默了,趙懸弓正侷促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拿著笛子的那隻手忽然被一隻溫暖的長滿厚繭的大掌包覆起來,然後被拉著跌進一具寬闊緊實的懷抱裡。
趙懸弓的背後沁出了冷汗,他以為冒頓接下來又會做那件讓他羞恥萬分的事,可是這一回,擁著他的男人紋絲未動。
貼著冒頓的胸膛,趙懸弓能清晰地聽到他心臟的搏動,那麼有力,那麼沈重……在匈奴人流離失所的歲月裡,這個男人是否也像現在這樣,擁著他那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愛妻,一起度過那個艱難的年代?
趙懸弓的胸口鼓譟得厲害,卻又不敢動彈,他一直胡思亂想著……直到濃濃睡意攏上他的眼睛……
“月兒。”
墮入夢境前,耳畔傳來一聲動情的呼喚。
趙懸弓知道,這是冒頓又在呼喚他那早已香消玉隕……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愛人。
閼氏 七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夜晚。
第二天,趙懸弓醺醺然地睜開眼睛,他清楚地知道什麼都沒有發生,冒頓只是摟著他,等他入睡又徑自離開。
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真不明白……
經過昨晚,趙懸弓忽然發覺冒頓並沒有之前想象的那麼恐怖,他似乎很尋常,和自己一樣有血有肉、有愛有恨,唯一不同的是:
他是個匈奴人……
“喲,你醒啦?”
一早,趙懸弓就聽到一個很有生氣的聲音,他昂起頭,便看到呼延蘭帶著一臉燦爛的微笑,鑽進帳房。
“我們出去打獵好嗎?”呼延蘭興致勃勃地靠近趙懸弓這般提議,“我想讓你看看我新飼的鷹兒,它很聽話呢!”
聽到這話,趙懸弓一陣心動:自己也是風華正茂的少年啊,正是玩心重的年紀,但一想到冒頓不讓自己隨意走動,他又有些猶豫。
“我……”
“你是擔心大王子不肯嗎?安心啦!有蘇勒陪著我們!”
呼延蘭一把拽起趙懸弓,拖了他出了帳房──
趙懸弓只覺眼前一刺,太陽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他才看到眼前的景緻:
匈奴人是遊牧民族,單於庭沒有如中原一般的亭臺樓閣,取而代之的顏色不一、大小各異的穹廬帳房。帳房頂端飄著各色旗幟,而冒頓的帳房上飄著的,是一幡繡著威武狼頭的大纛。
趙懸弓知道:狼,是匈奴王子的標誌,自己的背上也有一隻……象徵他是攣鞮冒頓的所有物。
“看──那就是我的鷹兒!”呼延蘭高興地大叫,炫耀般指給趙懸弓看天上盤桓的一隻蒼鷹:“它叫玉崑崙,名字好聽嗎?是我取的!”
趙懸弓衝著精力充沛的少女笑了笑,呼延蘭一怔,愣在那裡,趙懸弓奇怪地問:
“怎麼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呼延蘭直言不諱,“連我都快被你迷住了,難怪大王子會那麼喜歡你。”
聽罷,趙懸弓不禁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這種讚美──而且……他很清楚:冒頓並非真的喜歡自己,那個男人只是透過自己這張容顏去懷念他真正愛慕的人罷了。
看到趙懸弓一臉不悅,呼延蘭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轉移他的注意力,道:
“蘇勒給我們牽馬來了──喏,你喜歡哪一匹,給你先挑!”
趙懸弓只見都尉官領著兩匹高頭大馬向自己和呼延蘭這邊走來:一者通體雪白,一者渾身棗紅,都是百裡挑一、品相俱佳的良駒。
趙懸弓想了一下,過去摸了摸白馬的鬃毛,那馬兒似乎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