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早晨,他打發了婉菲回去,精神漸漸好了,也沒用輪椅,緩步慢行至醫院的花園,花園很大,前方視野開闊,秋高氣爽,他踩著草坪中央的鵝卵石小徑,緩緩行進,這樣的感覺不錯,三十多年的人生,他不曾佇足停留,一直不斷地追逐著前方看不到盡頭的黑洞。
此刻,才真正鬆弛下來,也許是老天有意為之,要他停下腳步,看看周遭的一切,清風吹著,秋陽和煦,心腸也跟著溫暖起來。
幾個調皮的小孩兒追逐著掠過身側,稍微撞到小腹,重心不穩,身子不受控制地後仰。
“小心——”來人穿過他腋下,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肩上。
他板著臉,便縱容自己,全然依賴於她。
她扶著他東倒西歪,小臉也漲得通紅,吃力地仰起腦袋,悶悶道,“你可不可以使點力?”
他擰著眉,咕噥道,“沒良心,要你管。”
她啊了一聲兒,怔怔地望住他,半天反應不過來,眼前這個男人是在跟她撒嬌麼?活像吃不到葡萄的小孩兒,硬說葡萄酸。
“你的戒指呢?”他狀似輕描淡寫地問,當然沒放過她指上的細節。
“噢。”她發現自己居然口舌笨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撇掉她的手,由她身上抽離,朝反方向走去。
她追上去,急道:“你怎麼了嘛,醫生說,你的胃不能生氣的。”
他突然定住腳步,她稍微撞上他,又連忙退回,他轉過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的胃沒生氣,是我的人很生氣。”
他從來也沒這樣無理取鬧過,她有些無所適從,進而口不擇言,“我怕你看著那個——戒指受到刺激,就暫時收起來了。”
很好,他已經受刺激了,“不準再戴回去。”他壓著小腹,作痛苦狀。
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真是假,但是她很怕他再在她面前倒下,那樣深刻的窒息,一次就夠了,所以她很沒骨氣地迎上去,又扶起他,“您息怒,我不戴了。”
“真的?”男人作挑眉狀,似乎掩不住嘴角的輕微抽動。
“煮的。”她含糊地咕噥了一句。
她摻著他,像是摻著她的世界,沿著小路慢慢地走,走過了草坪,又走過了噴泉,他才緩緩道,“給我時間,我會離婚的。”清冽的男聲揉進潺潺的水聲,明朗無比。
“噢。”女孩兒答。
她不想讓他太得意,她懷孕了,不告訴他,堅決不告訴他,哼——
八十三,番外2
“你來追我吖,追上了就給你頒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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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政局關門兒了。”
“門前蹲點去。”
那個上一秒還說著一生一世承諾的人,轉眼卻怎麼哭成了淚人兒。
月亮照著她,她蹲在街口,大哭特哭,哭得他,心子也成了馬蜂窩,百孔千瘡,他急急俯下身,將她圈進懷裡,不住地問她,“怎麼了?怎麼了?”
她抬起臉,淚眼迷濛地望著他,吞了一口梗在喉嚨的口水,才抽泣著斷斷續續,“我——懷——孕——了。”說完又擁住他,不敢看他的臉,使勁伏在他背上,哭喊著,“你打我吧,罵我吧,我不是個好女人,我不值得你這樣好——”
許鳴握住她的兩肩,要將她推離身體面對自己,她咬牙定住,不肯就範,卻抵不過他手上的堅持。
“又是那個男人的?”他彎起嘴角,像在嘲弄自己。
顧小北沒說話,只是垂下眸子,算預設了。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他搖著她的雙肩,怒紅了眼。
她任他搖著,一個勁兒地搖頭,淚珠子,更如雨下。
許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