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仲英問道:“怎麼樣?他說的是什麼呀!”教書先生雙指一彈,嘆口氣道:“我怕這孩子會入魔道!”
楊仲英驚道:“可是這孩子有什麼壞心思,你看出來了麼?”先生搖搖頭道:“不是!”原來這首詞是唐曉瀾懷念呂四娘之詞,詞中將他的身世和憂鬱的心事,寫得非常細膩,對呂四娘則作為神明一般膜拜。教書先生不知他有這段情緣,只覺詞意幽怨,詞中所懷念的意中人,可望而不可及,似乎是在虛無飄渺間的仙女,頗為不解。因道:“說起來嘛,他這樣的年紀,也怪不得。關關睢鳩,君子好逐,他這首詞是懷念意中人之詞,發乎情,止乎禮,也不能說是壞心思。”楊仲英道:“那先生又怎樣說他入了魔道?”先生道:“詞中之意,好像他的意中人和他極難配合,他把意中人視為素娥青女,當成天上的神仙哩!詞中還用了詩經秦風中露白孽蒼之典——”楊仲英插口道:“那首詩說的又是什麼?”先生道:“那首詩原是春秋時秦國的民歌,所以稱為“秦風’,歌道:‘蔑孽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回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意思是說:‘蘆花(兼葭)一片白蒼蒼,清早露水變成霜,心上的人兒哪,在水的那一方。我逆著水流去找她,繞來繞去道兒長,我順著水流去找她,她呀卻像在四邊不著的水中央。’總之,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青年人兩情相悅還好,最怕單思成病,走火入魔,只恐貽害終生!”楊仲英別有會心,忽然一笑,想道:“原來曉瀾也在思慕青兒,他見青兒嬌縱,自以為無望,所以在詞中認為是可望不可及了。”因道:“先生不必擔心,他並不是單思哩!”一笑揭簾而出。
唐曉瀾那晚也是徹夜不寧,他想起呂四娘,又想到楊柳青,不禁暗笑。他想:呂四娘武功比楊柳青不知要高多少,但她溫柔近人,而楊柳青那點能為,卻就驕橫放肆,日間情事,驀上心頭,想到她對鄒錫九那般狠辣,不覺打了寒噤,一夜惡夢。
第二天一早,楊仲英將唐曉瀾叫來,劈頭就問道:“曉瀾,你在這裡五年,現已長大成人出該有成家立室的打算了。玄風道長帶你來時,曾說你是個孤兒,那麼想必你未曾訂下婚事的了?”唐曉瀾悚然一驚,答道:“未曾!”楊仲英哈哈笑道:“那麼你自己可有合意的人麼?”唐曉瀾滿面通紅搖了瑤頭,楊仲英道:“業師如父,但說何妨。”唐曉瀾訕訕說道:“沒有!”楊仲英道:“少年人兒,果是面嫩。”把那張詞箋,掏了出來,擲給他道:“這難道不是你寫的?”唐曉瀾面紅過耳,正待分說,楊仲英忽道:“青兒和你也是一樣的心思,最開通不過,你們兩人即都有意,我就派人找玄風道長來。請他作男家的主婚,讓你們倆人早成婚禮,我也可了生平之願。”唐曉瀾聽了,儼如晴天霹靂,半響說不出話來。
楊仲英見唐曉瀾面色驟變。低頭不語,道他年少畏羞,含笑說道:“女嫁男婚,人生大事,有我替你們作主,怕什麼不敢說?”唐曉瀾忽然低聲說道:“弟子學業未成,不敢有成家立室之想,而且也不敢高攀師妹!”楊仲英又笑了一笑,看著他手上的詞箋,唐曉瀾摹然抬起了頭,鼓著勇氣說道:“我對師妹,可絲毫沒有非份之想!”
這一答覆大出楊仲英意料之外,看他神情嚴肅,不似怕羞掩飾之言,咳了兩聲,雙掌一按,忽然也正色說道:“你人我門時,曾立誓遵守十二戒條,這十二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