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四娘與李治互通姓名,彼此敬仰。呂四娘道:“李兄離天山多久了,那車老頭子又是何人?”李治道:“我高天山未滿兩年,車世伯以前在四川之時曾和家父共事。我這次下山,家母曾開列名單給我,叫我遍訪父親舊部,看有幾人還在人間?前幾天我託朋友將我到杭州的訊息稟知車老伯,他就約我昨日在三潭明月相會,不料卻飛來了那場橫禍,幸我小時常在天山絕頂的‘天池’游泳,還略通水性,要不然那就無辜遭受滅頂之災了。不知那兇憎是什麼人?武功如此了得!”呂四娘道聲“慚愧”,把了因來歷告訴了他,扼腕嗟嘆。
李治道:“可所見的那個女孩乃易老前輩愛徒,也是她唯一的傳人,請姐姐幫我一同尋找。”呂四娘怔了一怔,心想:那女孩武功極雜,怎會是易蘭珠的徒弟?道:“李兄恐怕認錯人吧?”李治笑道:“我與她一同玩大,怎會認錯?只是不知怎麼她卻似迷失本性似的,令我十分憂慮!”呂四娘道:“既然是易老前輩的衣缽傳人,那我當得效勞,盡心尋找。”
正說話間,忽聽得“嗚,嗚,嗚!”三枝響箭,一聲長兩聲短,從東南角發出。呂四娘吃了一驚,對李治道:“請兄臺見諒,我有急事,必須趕回客寓。”李治道:“怎麼深夜有人發射那響箭?”呂四娘道:“那是我們同門聯絡的訊號!”李治也吃了一驚,道:“既然如此,女俠請便!”呂四娘拱了拱手,正想下山,忽又說道:“李兄,你的車老伯在我那兒,你明日來吧。”當下將客寓地址說了,就在葛嶺山腳的東南角上,倚山面湖,是杭州最著名的旅館。李治喜道:“我明日絕早便去。”呂四娘足尖一點,身軀晃處,疾若流墾,倏忽不見!李治大為佩服。
鬧了半夜,一鉤斜月,漸向西沉,想已過了五更了。李治跳上一塊臨空突出的岩石之上,四處俏望,空山靜寂,只有松風過耳,遠處潮音。李治大為失望,忽聽得格格的笑聲,起自身畔,李洽急忙跳下,叫道:“瑛妹,瑛妹!”日間那女孩子突然從山石後面閃了出來,格格笑道:“我在這兒!”
李治大喜,那女孩子招招手道:”你來呀!”李治一陣遲疑,女孩子笑道:“我不打你了,我剛才跟你鬧著玩呢,你還生我的氣嗎?”李治走過去拉她的手,那女孩子一笑掙脫。李治怔了一怔,忽然想起她現在已是十四歲的小姑娘了,可能懂得害臊了呢。也便笑了一笑,問道:“那青衣婦人是誰,你怎認得她的?”那女孩子道:“你管得著?我認得的人都要對你說嗎?”李治又怔了一怔,心想:怎麼她的性情全部變了,她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兒呀!
要知李治和馮瑛在天山之時情同兄妹。馮瑛對他十分柔順。李治真想不到兩年多不見,她卻用這樣的口吻回答自己。那女孩子又格格笑道:“你坐下來呀,你盡呆呆的看著我幹嘛?”李治坐在她的身旁,問道:“易伯母好嗎?”那女孩子道:“很好呀,她也惦記你呢!”李治道:“她的頭髮怎麼樣了?”那女孩子道:“還不是像從前一樣斑白。你問她的頭髮幹嗎?”李治跳起來道:“什麼,易伯母的頭髮白了?”要知易蘭珠的頭髮,因為幾十年前曾服了憂曇仙花,可保永世不白。若然一白,就是死期到了,所以李治問她頭髮,實際就等於問她健康如何,如今聽這女孩子說她發已斑白,如何不慌。那女孩子忽又笑道:“我騙你呢,你本來很聰明嘛,怎麼這次笨了?我不是說她的頭髮像從前一樣嗎?她的頭髮以前怎樣,難道你不知道?你下山也不過兩年。”李治一聽,果然她是說過這話。笑罵道:“你怎麼學得這樣頑皮了?拿這個來嚇我!易伯母的頭髮是永遠不會白的,你說她白了,不是詛咒她要死嗎?虧她那麼疼你,你開玩笑也不應這樣開!”那女孩子伸伸舌頭道:以後我不敢了!”
看官們都知道這女孩子實際不是馮瑛而是馮琳了。她躺在山石之後,把呂四娘和李治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