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處,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在這個家庭裡有什麼地位可言,劉家的事,也輪不到她插嘴。她的活動範圍,還是在後院灶房及客廳一帶,只是偶爾跟著姨娘從門到街上去,到附近的街面上走走,劉家前面的店鋪包括樓鳳口連半步都沒有踏過。每天照樣承擔粗活髒活累活,絲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儘管如此,秀妹還是感到挺滿足的。過了一年,她發覺自己又懷了孕。這年的春天,劉家像往年一樣,醬園裡又鬧忙起來,僱來的工人把船上的陳稻黃豆一筐一筐地往園子裡裝卸。大大小小的瓷缸土罈子堆在碼頭清洗。秀妹擔著身子,也沒有閒著,她在灶房燒飯,洗家人換下的衣服。從早到晚,雖是辛苦,臉上卻也流淌著從未有過的一種平靜詳和。
夏天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秋天來了,秋天算是劉家最為清閒的日子。這些天,劉掌櫃很少在店鋪。以四老爺名義開辦的碾米廠生意逐漸好了起來。城裡的米行、飯荘和大戶人家僱著夥計擔著稻穀在碾米廠排起了長隊,等待著加工新米。劉掌櫃有事沒事總要跑過去,汪太太站在店鋪的時間也不多,除了在樓上待著,很多時候她會去街對面綢布行裡打麻將。巧珍巧玉兩姐妹除了在家,就是去上學。劉老太太每天下午小憩後,便去司馬坊的戲園子裡看一出小戲。倒是秀妹息不住,手頭上總是要找些事做。
這天下午,秀妹一個人在院子裡晾曬傻子換洗下來的衣褲和床單。秋天的陽光十分眩目,天氣炎熱,人極易犯困,晾曬好衣服後,她到下房的床上睡了一覺。當她睜開眼睛時,只見窗外陽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天空被烏雲籠罩,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她翻身爬起來,到院子裡,便打著傘去找人們。她把剛晾曬的衣服收進走廊。天空下起了雨,她拿起了一把大黃傘出了灶房後門,往南走過石橋朝司馬坊方向走去。劉老太太在司馬坊的小戲園子裡看戲。姨娘帶著小來寶在戲院門口玩耍。她怕小來寶淋著了雨,便打著傘去找他們。她把傘壓得低低的,挺著大肚子,在司馬坊轉了一圈,也沒有找著唱戲的地方。天上亮起了閃電,雨涮涮地直下,她不得不躲在一旁的屋簷上避雨。雨下過一陣停了,在街頭上轉了轉沒看見姨娘和小來寶。秀妹收了傘,往回走。要找的人早已到家了。姨娘帶著來寶在雨停的時候從前面花街上走近道回家了,身上沒有淋著雨。灶房裡,小來寶站在竹籃搖椅裡獨自玩耍。姨娘則在碼頭上用廚刀斬殺一隻老母雞,秀妹很是詫異。姨娘告訴她說:“家裡剛剛來了一位親戚,劉掌櫃特地到灶房裡來關照,晚上要重新淘米燒菜。”
晚飯的時候,秀妹在客廳看到了家裡來的客人。劉家的親戚不多,這位親戚還沒有見過面,穿著舉止看上去很不一般,一眼看過去像是外面大城市的人。秀妹將飯菜端到桌上。劉掌櫃、汪太太和巧珍巧玉都在客廳裡圍著桌子跟這位親戚說著話。劉老太太坐在客人的身邊。秀妹將碗筷一一擺好,劉掌櫃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給她作介紹,她便知趣地從客廳裡退了出去。
這頓晚飯吃了很長時間。劉掌櫃陪這位親戚喝了酒。晚飯結束後,姨娘去收拾桌子,從客廳回到灶房,神秘兮兮地告訴秀妹說:“來的這位親戚是汪太太的一個表哥,在省城裡做事,逢年過節到鄉下去,每次都會在這裡住一宿,第二天坐船或徒步往鄉下趕。”秀妹暗自想:“難怪桌上的氣氛有些不一樣。”
當晚,客人果真留下沒有走。客人被安排在樓上住宿。秀妹帶著小來寶住在樓下的房間。小來寶玩了一天,在床上早早睡了。她吹熄了燈,躺在床上在黑暗中聽著樓上翻箱子開櫃的腳步響個不停的聲音。樓上電燈一直亮著。電燈熄了後,劉掌櫃從樓上跑了下來敲開了樓下房間的門。
“我到樓下來跟你睡!”秀妹把門帶上,感到奇怪。
“嗯。”劉掌櫃爬上了床,靠著床背坐著,輕聲輕氣地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