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來,“那日朱太妃死後,一路跟蹤我的人,便是封穎,對吧。”
他撩起我的一縷髮絲,盤繞在指間把玩著,慢慢湊近我的臉,“虹兒,我是真的欣賞你,也喜歡你……”他伸出一隻手臂,彷彿溫柔的攬住我的腰枝,“我和沂丞不一樣,我喜歡的女人,便要不顧一切毫無顧忌的擁有,可惜……可惜我們最後還是隻能走到這一步。”他親吻上我的唇,我竟也回應著,我怎麼可能欺騙自己,他畢竟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最深愛眷念一生的男子……我與他擁吻著,越來越激烈的糾纏著,我聽到他悶悶的一哼,我咬破了他的唇,我嚐到了血腥,那是他的血,我舔了舔,這便是念想,我會帶著一路下到黃泉。
他陡然推開了我,一雙眼睛,沒有溫度,我認命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短笛。我閃了一下眼睫,看見了他唇邊好看的淡笑,我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原來美人淚的毒,當日他並沒為我真正的解開。
“今生今世,我們……就到這裡吧。”他說。
幽冥的笛聲刺颳著我的耳膜,劇痛忽然鋪天蓋地,我沒有支撐很久,倒在地面時,雙腿間流過一股暖流,我捂著肚子,那麼痛,我卻想笑,我真的笑了,衝著他。
笛聲陡然停了下來,雋行錯愕的看著這一切,我仍在地面翻滾著掙扎,他扔了笛子,衝過來半抱起了我,“你……”他看著那地面的一灘血漬,目光顫動不已。我伸出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拽住他衣襟的一角,“你親手殺了你的孩子……”我梗了梗,提著那一口氣,“記住……這是你欠我的……如果你還會感到一點內疚,請善待沂桀……這是我唯一的……”我說不下去了,雙唇打著顫,雋行緊緊的看著我,我終於,從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裡,尋到了一絲的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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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在窗臺邊,遙看著窗外的月色。從那天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不知沂丞如今可一切安好,趙永之一定沒有告訴他我選擇留在雋行的身邊,接下來的一場大仗無可避及,已是箭在弓弦,只等待發的那一日。
“小姐,您的安胎藥已經燉好了,奴婢來伺候您喝下吧。”碧靈端著一碗藥汁掀開了垂簾走進來,我轉頭,她衝我微微笑了笑。她是雋行身邊最得力的貼身侍婢,她不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卻將一切都能打點得妥妥當當,她雖不能陪我說講些什麼心事,只是每每見著她的微笑,我竟也感到心裡湧上了溫暖。
我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我自己來吧。”
碧靈並不推卻,轉身去幫我整理床榻,我舀起一勺慢慢放到唇邊,思緒開始越來越沉凝。我又想起了佛堂的那一夜,我以為我會就那麼死在他的懷中,結果卻沒有,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模模糊糊的看見雋行陪在我的身邊,有人正為我把脈,說,不能打胎……重新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榻上,他好似一直也沒離開,他對我說,“什麼也別去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他丟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一種淡淡的無奈……
這段時間我一直非常疑惑,雋行為什麼要留下我的性命,我肚子的孩子是孽種,他該比誰都清楚,何況他已經有了世顯……我摸了摸已經圓潤的肚子,他在意嗎,我也弄不明白了。往後呢,他會怎麼處置我,孩子又會怎麼辦?我苦笑了笑,我想起冰妍對我說過,生與不生,我都難逃鬼門關,也許……根本沒有往後。
“小姐早些歇息吧。莫太操心了,對孩子也不好。”碧靈低勸了我一句,她很快收拾了空碗離開,這裡又只剩下了我一個,我環顧了這間空空的房間,自從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他在矛盾什麼嗎,他在逃避著什麼嗎,我好似明白一些,又彷彿全然不懂,我嘆了一口氣,吹滅了燭火,慢慢蓋上被子,合起眼睛,又是漆黑一片……明日,我究竟還有多少個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