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鳳棲大殿的長廊雖是萬千華貴的雕琢,給我的感覺卻總是陰森不已,那些光,全都是冷的,沒有溫度,我踩著斑駁的陽光的一步步走過去,彷彿是走進了人的心裡。呵,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讓碧靈向雋行傳個話,讓他准許我見一見太皇太后,不料,他竟答應了。守在殿前的人看見了我,忙過來向我問了一聲安,“姑娘您穩著點兒。”他對我很客氣,我的身份並沒有曝光,這宮裡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我,除了雋行的心腹,這個太監——蘇汪海,他便是。
我踏進了殿門,蘇汪海早就打點好了一切,這一刻,內裡看不到一個隨伺的宮娥,銀鉤掛起了那鳳鸞金絲帳的半邊,太皇太后正躺在那榻上,她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她睡得不沉,我的腳步很是細微,還是吵醒了她,她動了動眼皮,一雙眼睛渾濁而黯然,我走到她的榻前,她看見了我,雙目驚愕的眯了起。
“太皇太后萬福金安。”我向她福了福身子。
她動了動唇,“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她沙啞的喃喃著,我起身來,她盯著我的臉,又道,“方才哀家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小文虹,還有……蕙蘭。”
“這麼多年來,您有後悔過嗎……?”我輕輕的問。
“後悔……?”她頓了一頓,面無表情,眼角卻滲出了一滴淚,“當年,是哀家心意已決,逼死蕙蘭以後也決計不打算留下文虹的性命,是哀家找人在文虹的飯菜裡動了手腳,又讓行兒帶她去了明翰殿,文虹受了極大的驚嚇,當場猝死……一切都如了哀家的願,可是哀家的心裡,總覺得哪兒空蕩蕩的,空蕩蕩的……”她疲累的合了一下眼,“得知虹兒還活著,哀家那空缺的心裡又填滿了些,但只怕虹兒和桀兒,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哀家,哀家心裡有愧,哀家愧對他們兄妹倆……”她的眼淚湧了出來,她說就是走也走的不安心,我看著這樣的她,原本打算,一生也不告訴她這個秘密。
“皇祖母……”我跪了下來,她渾身一顫,緩緩的,轉過頭來,盯著我目光顫動。
“你剛才喊我什麼……?你……你……”
“皇祖母。”我抬眸與她對視,“我和沂桀皇兄都原諒您了。”
“你……是虹兒?”她強撐著坐起身來。
“是。皇祖母。”我沒有絲毫的閃爍,“沂丞皇兄從前常說,虹兒與母妃長的很像呢。”
她嘴裡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哼笑,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我,伸手觸控上我的面頰,“文虹……先帝的綰十三公主……”
我一時被那樣悲傷的聲音給弄得恍惚起來,她的手慢慢移動到我的脖子,猛的兩手用力掐住,我才醒悟……
“你這個妖孽……你是傅陵枼氏家族的異類,啟南王朝最大的恥辱……哀家就是死也要帶上你一起……”
……
她掐著我的手漸漸無力,我掙扎著推開她,得以喘息,跌坐地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寂靜,四周全是令人窒息的寂靜,她還瞪大著眼睛,牢牢的看著我,忽然一隻手耷拉了下來,伸出了床沿,我冷笑了一下。
蘇汪海聞聲趕來的時候我已經整理好了儀容,蘇汪海大不妙的向著太皇太后的鼻息小心探去,雙膝一軟,慢慢的跪在了地上,好半天,才顫著嗓音囔出聲,“太皇太后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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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夏花如時盛開,時間飛逝不過白駒過隙。
我卻感到這大明帝宮仍處在寒冬之中,烈日照不暖,白空若陰霾,壓抑與窒息無孔不入。沈琴病重,沂寧已再顧不得什麼,昨晚連夜趕出了宮,我的心緒也隨之變得極為複雜,我想沂丞一定是交代過,再他趕回來之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沂寧都要守住這皇宮……我淡淡的閉了一下眼,如今整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