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這是他故意安排為之的?一則堵了皇后和端木榮瑞的口,了結了太子中毒之案,二則看似懲罰紫芋去陽明山為母妃守陵,其實是藉機遣走了紫芋,讓她真正的遠離這黑暗的牢籠,避開後宮的權謀爭鬥,讓皇后失去了再次陷害於她的機會。
歐陽亦宗越想心中越是明晰,肯定是這樣的。慢慢舒展開緊皺的劍眉,歐陽亦宗心中一股淺淺的喜悅與安慰,緩緩糾結著翻湧上來,原來父皇並沒有摒棄我們兄妹二人,我早就應該想到的,畢竟母妃曾被人汙衊陷害,說她做了不堪的事情,如此傷及自尊和顏面的醜聞,任是哪個男人也不能容忍,更何況身為九五之尊的父皇,想必那件事情,如利刺般哽在父皇喉間吧,所以這麼多年,他才對我們兄妹二人,不聞不問,淡漠之極,如陌生人一樣疏遠生分。使得我一再的對他埋怨忿恨。如今父皇終於察覺到皇后和端木榮瑞專權自重,已經越來越猖狂,不可一世了嗎?
歐陽亦宗翻來覆去的思索了幾遍,越發的肯定自己的猜測,怎奈那善於謀略的端木榮瑞,早已在朝中,建立了自己穩如磐石的根基,手中權勢滔天,黨羽門生廣佈,江湖各路人士亦爭相慕名投靠,就連他和姑母的美滿姻緣,都為他贏得了世人的稱讚和尊敬。身後更有毒辣狠絕的皇后撐腰,他的外甥歐陽亦宇又穩居太子之位。這樣的端木榮瑞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也不知父皇準備怎麼做,難道只是籠絡右相索商吟嗎?
心中越想越急,腦中一片渾濁,如被翻攪撥亂的一潭深水,頭不由有些疼痛起來,歐陽亦宗站起身,揉了揉鬢角,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書房。……
四十四 離別前夕之夜
歐陽亦宗走出書房,放鬆的舒展活動著雙臂。迎面而來的夜風,有些微涼,潮溼的夜露夾雜著泥土的芬芳,裹著草木的清香,拂溼了他的俊臉。嫵媚的月色下,黛色的樹影在夜風中搖曳著,花叢中,幾隻叫不上名兒的小蟲,正高聲低曲的叫著,彷彿滿腹輕愁的商女,在撫琴弄蕭的低吟淺唱。
不知不覺中,歐陽亦宗走到了王府後院的那片草地,藉著不遠處屋簷下的燈光,和清幽淡染的月暉,他遠遠地便看到,一個有些模糊但卻很是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暖,緩步走了過去。
只見流錦坐在草地上,一手環著拱起併攏的雙膝,一手支在膝蓋上,託著下巴,偏著頭仰望著無垠的蒼穹。天幕之中,無數顆星星閃閃爍爍,如孩童明亮純潔的眼眸。沫兒姐姐,哪一顆是你呢?你在看著我們吧!如果,如果那天,你沒有伸手,貼心的幫我拿了那食盒的話,也許你就不會死。你是替我擋了一劫啊!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作此犧牲的,沫兒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會連帶你的那份兒,勇敢堅強的活下去的……
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在頰上留下淺淺的水痕。沉浸在思緒中的流錦,依然沒有察覺到,歐陽亦宗的靠近。直到歐陽亦宗撩了撩長袍,俯身與她並肩席地而坐,流錦才驚覺回頭,來不及擦拭的淚眼,朦朧的對上歐陽亦宗微微含笑的星目。
“還在難過呢?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都要好好活著啊!你不是一向都很堅強的嗎?就別再多想了。”溫柔出聲安慰著,卻再也沒有以前的戲謔和玩味。
“嗯!只是覺得沫兒姐姐太冤了,她還那麼年輕,又是那麼活潑的一個人。如果她沒有幫我拿食盒的話,死的就會是我。所以,我一想到這些,心裡就很難過,她不該替我被冤死的!”如對一個相交已久的老友般,流錦哽咽著緩緩說著,傾訴著內心的苦楚與傷心。
“這不能怪你,我們都不想的。怪只怪端木紅綾那個妖婦,太過心狠手辣,就連芋兒,一個對她毫無威脅的小女孩,她都要下此狠手。”星目圓瞪,歐陽亦宗忿忿的說著,不由對皇后更加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