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鬧,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步入新城,街道整齊平坦,全都是用三合土壓實的,主幹街道還用條石鋪上,連雨水都不怕了。
這樣的城池,要是貧民窟,那幽州就是難民營!
劉六符是越看越生氣,滿肚子的氣都要炸開了。
“王相公,你信這是貧民窟嗎?”
王拱辰老臉通紅,支支吾吾,唐介駁斥道:“是不是王相公說了不算,要問問百姓才行。”
“那好,本官就問問。”
他一點手,讓人叫來一箇中年的漢子。
“本官問你,這是不是城池?”
漢子臉膛黑紅,只有牙齒是白的,嘿嘿笑道:“你不識字啊,沒看見街牌,俺們這是上河村。”
“村?”
“對啊,這一片都是俺們村子的鄉親。”
“那你們為什麼叫貧民窟?”劉六符又追問道。
“這還不簡單,俺們原來就是窮苦人,讓大水衝沒了家,現在一無所有,還不是貧民啊?大人不信問問,看看誰是有錢人!”
“荒唐,你們是窮人,住的房子怎麼這麼好?”
他這麼一問,中年漢子也自豪地回頭看了看,去歲夏天開始,就陸續趕工,用磚石打地基,上面是厚厚的土坯牆,又結實,又保暖。
災民是按照村子為單位安置的,每一個坊的房子都大體相同,外面還種了花草樹木,比起老家住的房子,還要漂亮規整許多倍,住著也寬敞明亮,遭災之後,不過一年多,就從一無所有,變得安居樂業,能不高興嗎!
“俺們住得好,那是俺們肯幹活,也是青天大老爺寬厚,你這個人怎麼回事,還不許我們住好房子?”漢子攥緊了粗糙的拳頭,露出兇戾的神色。
“俺告訴你,誰看俺們過得好,心裡不痛快,想要使壞,哪怕是天王老子,俺們也跟他拼命!是不是,鄉親們!”
“沒錯!拼命!拼命!……”
無數百姓的吼聲匯聚在一起,聲音整天,劉六符的臉色變了,狂變!
好剽悍的百姓,他們還是溫順的宋人嗎?
劉六符滿心驚駭,剛剛還氣勢洶洶,此刻卻弱了不少。
王寧安笑呵呵走過來,滿意笑道:“百姓們不偷不搶,靠著自己的雙手,重建自己的家園,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天經地義!劉大人,你最好也奉勸遼主幾句,讓他做個老實人,不要總想著搶啊,奪啊,不勞而獲!別以為建了國,分封了官員,穿上龍袍,就是皇帝了,離著兩千裡,我都能聞到那股子賊味!”
劉六符簡直要氣死了,手指哆嗦著,嘴唇鐵青。
“哼,王相公,你們如此待客,還敢對陛下無禮,等著大遼的雷霆之怒吧!”
說完之後,這位轉身氣哼哼地離開。
王拱辰真的怒了,他黑著臉衝王寧安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隨意折辱遼使,要是軍國大事被你給攪黃了,你承擔得起碼?老夫一定上表彈劾,讓陛下嚴懲你的罪責!”
“王相公好大的威風?別以為只有你能上表,我也上表,我就告訴陛下,堂堂大宋的樞密副使,統帥千軍萬馬的樞相,在遼寇面前,唯唯諾諾,丟盡了大宋的臉!你如此作為,就不怕在雄州,霸州等地浴血奮戰的將士寒心嗎?”
嚯!
這小子是真狂!連遼使帶王拱辰一起懟,真是不客氣啊!
唐介看得目瞪口呆,都說他敢仗義執言,可相比這小子,還差著火候,他究竟是誰,膽子這麼大?還說要給陛下上表,他哪來奏事的權力?
“他有,此子就是王寧安!”餘靖低聲說道:“子方兄,這一次能逼得遼兵主動求和,他的功勞不小,河北救災,王家也居功厥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