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
她邊說著,邊抬起頭來四下掃視了一番,一看之下也覺出古怪。
果真如封鬱所說,酒肆之中圍桌而坐的酒客飯客雖也品酒嘗菜,吃得津津有味,划拳閒談自得其樂,卻個個面色土灰,猶如重疾在身。她趕忙透過窗子望向樓下大街,這才發現,絡繹不絕的行人也大多臉色蒼白,行動間有幾分遲鈍。
蓮兮面街而眺,瞅著人來人往,心中突地升騰起一絲異樣感覺。她正琢磨著是哪一處不對勁,忽而只聽街頭傳來敲鑼打鼓的歡慶之聲,視線中緩緩步來一隊紅衣盛裝的人。那一行眾人,以十餘位樂師打頭列在陣前,其後跟著十六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身穿大紅禮裝,頭戴黑底紅花團簇的高冠,肩扛著一尊雕紋嵌玉的花開富貴硃紅步輦。步輦之上疊著數條華毯,又覆上一層精紡紅綢,再飾以鳳仙、朝顏、茉莉等等夏季花色,遠觀著色彩絢麗雍容華貴,好不氣派。
蓮兮指著步輦上坐著的紅衣女子,驚歎道:“我倒從未見過青丘女兒婚嫁,真是好大排場。”
隨著那列井然有序的歡慶隊伍走得更近些,蓮兮更是在步輦後看到眾多從頭至腳一身紅衣的隨行花使,正手提竹籃,將籃中各色花瓣揚手撒向空中。那些花使們不僅站位齊整,連撒花的動作也彷彿經過排演一般,極是協調一致。
蓮兮看得不盡興,索性起身踮腳,向窗外探出身子去,一面巴望著,一面嘴上嘖嘖不斷,稱羨不已。
封鬱見狀也往那一處紅衣佇列看去,只略瞄一眼,又轉頭回來說:“我倒覺得那步輦上的人並不像是待嫁的新娘。”
待那一方十六人共抬的步輦途經蓮兮腳下,她這才看清坐在步輦花堆中的女子。
那女子雖只披著長髮,額上髮間卻裝點著許多珠翠閃亮之物,面上濃妝淡抹,蛾眉雪腮。雖還算不得美若天仙,倒也有幾分超然姿色。然而她雖裹在一身鮮亮的紅色對襟廣袖衣袍之中,卻眼中含淚,梨花帶雨,神情中不見一絲喜色。
蓮兮心中納悶,嘴上不由出聲:“封鬱,你看這新娘為何哭得傷心?”
“姑娘有所誤解……”
蓮兮猛然回首,見桌沿不知何時坐下一個頭戴折帽的陌生男子,他雖生得賊眉鼠眼,一副狡詐模樣,面上卻也滿是懨懨的灰白病態,他擅作主張拿了蓮兮的酒杯自酌正酣,一面說道:“這輦上的女子並非被迎娶的新娘。”
那男子見蓮兮與封鬱都拿眼看過來,也不面紅,又拿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滿滿斟上,說:“兩位都不是本地人吧,不瞞你們說,這是我們青丘每月良辰吉日必行的風俗習慣,那紅衣女人是要獻祭給東海應龍公主的祭女……”
第三一節 流年不復 今朝再會(2)
“東海應龍公主?”蓮兮竟不知父君母上何時又給她添了個小妹妹,驚極之下,反詰道:“哪一位應龍公主?”
她這一句破口而出,聲量其大無比,一時店家酒客都停下手中忙活,望向她這一邊。
“噓噓!”那賊眉鼠眼的蹭酒男人趕緊擺了擺手要蓮兮噤聲,低聲道:“應龍公主自然指的是東蓮神了,她是我青丘的禁忌之神,提及時應當低聲低語畢恭畢敬。但凡有人膽敢出言不遜冒犯公主,必會身遭厄運。像你這般模樣可人些的,更要小心謹慎……”
蓮兮多聽他說了幾句,更加不明所以。
緊鄰東海而居的民眾,若是求賜風調雨順、漁業繁盛,在龍王廟裡焚香祈福倒也少不了敬她這公主一柱。但是青丘靠北,國境之內的水系皆已算不得東海轄下,若是還來拜她,這香也燒歪得太不靠譜。
她心中不解,便問道:“你們青丘向來以狐為尊,何時起改拜東海神靈?那東蓮神又何時要你們獻祭活人?”
“這個嘛……”邊上坐著的陌生男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