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充滿大自然氣息、春意昂然的小鎮裡,每當在幹完幫傭的活之後,我總是要帶著孩子們在鎮上的小花園裡玩上一會,讓他們認識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昆蟲動物。雖然現在是戰爭年代,但是我還是力圖讓孩子們看到真實而美麗的世界,親身體會自然的氣息,更想透過這些,讓他們明白和平的美好。
當四歲的小威爾帶著兩歲的小維卡在花園裡兀自玩得開心的時候,望著無憂無慮,熱情探索大自然的兩個孩子,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坐在一邊發呆,想那些讓我牽腸掛肚的親人、愛人和朋友。
我們這一家裡,洛克和叔叔這兩個本來不用走上戰場的人也被迫陸續離開了家人,應徵入伍,他們這一走,就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鮮有訊息傳回來。雖然小艾森的出生,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了快樂,但是讓我們感到遺憾的卻是這個小寶貝的外祖父和父親卻都不在他的身邊,他們都無法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出生,無法親手抱抱小嬰兒,無法親吻這個象天使般降臨到人間的孩子。
至於沃爾特和維羅尼卡,自從我離開維也納之後,就無法確知他們的下落。沃爾特的部隊現在到底在哪裡,是不是還在法國,亦或是又被抽調去了哪個前線?這些我都不知道。自從匈牙利不久前被盟軍佔領之後,我們這個靠近匈牙利的邊境小鎮也開始出現落單的德國士兵,有些是三三兩兩結伴而來,有些則是孤身一人,鎮上的居民見他們又累又渴的狼狽樣,都紛紛拿出食品和水給他們充飢,看著他們狼吞虎嚥的模樣,我有時會情不自禁的聯想起沃爾特來,是不是他現在也是這樣呢?是不是他也在沒吃沒喝的逃亡途中呢?
還有維羅尼卡,她的神經問題一直是我最擔心的,現在她和施耐德叔叔一起失去了蹤跡,到底是在那場大轟炸裡活了下來,還是不幸……可即使是他們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那他們又到底去了哪裡呢?維羅尼卡的神志還會不會因為這個刺激而變得更嚴重了呢?
我們現在這一大家子人,全靠我和翠希外出幫傭打些零工換些口糧,身邊可用的現金已經不多了,當初從大轟炸下逃出來,搶救出來的衣服和過冬的被服本就不多,今年過冬的時候,多虧這裡好心的鄰居接濟,否則恐怕我們都要被零下十幾度的氣溫給凍出病來了!
因為沒有充足的食物,幾個孩子的營養都不夠,即使是大一點的已經懂事的小威爾有時也會小聲的說他很餓,小他兩歲的維卡和剛出生不久的艾森根本就不懂事,一餓就要哭,聽著他們的哭聲,拿不出更多食物的我們真是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麗佐為此總埋怨自己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更怪自己對不起洛克,沒有好好的養育他們的孩子。其實這又怎麼能怪她呢?艱難的生活,匱乏的食物,每天僅靠吃上兩碗稀薄的土豆泥,這樣的身體哪裡還能製造出那些營養充足的乳汁來呢?可我們對此情況卻只能束手無策……
這些問題天天象壓在我心頭的大石頭,總是會讓我喘不過氣來。出去幫傭的時候,忙碌的工作會讓我暫時忘記這些事情,但是隻要一停下來,這些事情就會象李清照的那首詞裡說的那樣“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實在是前景堪憂啊!
“阿姨,阿姨,那裡有個人在睡覺……”小威爾手裡抓著一把不知名的野花興沖沖地一邊喊著,一邊朝我跑來,身後緊緊地跟著小尾巴維卡,他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睡覺?”黃昏時分有人會在這花園裡睡覺?該不是有人出什麼事情了吧?小傢伙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覺察到怪異的我連忙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到他們發現有人“睡覺”的地方一探究竟。走到小花園背陽面,廢棄的殘垣邊,的確是看見一個人頭朝下的倒在那裡,從他穿著打扮上看,應該也是個德國計程車兵,聯想到最近小鎮上總是不斷的有掉隊的德國士兵,我想這個人或許是因為體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