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欲白,晨星黯淡,河面上籠起了茫茫薄霧,乍一看去像是行走於雲霧中。
顏陌在印度的任務告一段落,這個國家貧瘠而神秘,她習慣於每日清晨靜靜立於恆水河畔,看縹緲晨霧,彷彿在這雲裡霧裡,由著波瀾壯闊的聖水洗滌心頭的迷惘。
遠處一個淡淡的人影,似是個和尚,金黃的袈裟像是披戴著耀眼晨光緩緩行近,他眼中一道淡淡的睿智光芒,和藹的凝聚在顏陌臉上。
“姑娘執念深重,怨氣徘徊千年,生生世世輪迴揮之不散,唉……前世宿命……”老和尚合掌垂頭喃喃低語。
這和尚對著她說中文,或者他只是個東方前來的雲遊僧人,可是他所說的話像是鬼片中的對白,顏陌不禁有些莞爾。
顏陌用日語說了句自己是日本遊客,聽不懂大師的緘言,請自便之類的話,想以此打發他走。
和尚微微一笑,用能透穿世事的清明目光看著顏陌,“姑娘遭遇宿命之人,這生生世世的糾纏牽絆今世亦無可避免啊……不是他因你而亡就是你因他而終結,糾葛致死方休。”
還越說越神乎了,這往後就要說要幫她化解了吧,再跟著就是要錢,這種事情顏陌倒是遇到過的。為免和尚繼續糾纏下去,顏陌取出一張美金欲打發他走。
和尚卻是不理會她的舉動,眼角瞥都沒瞥鈔票一眼,不過這化解宿命之論倒是如顏陌所料。難道做戲也要做全套?這和尚還當真奇怪。
“解鈴之手還需系鈴之人,貧僧便將姑娘下世送返宿命起源,如何化解就看造化了。”說著右手食指挽起一抹金光,瞬間印向顏陌的眉心,那金光一閃而逝,快得來不及捕捉。
顏陌的反映多年來已是練得迅疾如電,可是那刻眼前的老和尚渾身散發的強大氣息竟讓她無法動彈,他手中的那抹金光是否只是紅日噴薄而出萬道金光的幻覺?顏陌已是不能確定。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老和尚喃喃念著“十五載後混沌便逐步開解,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和尚身形漸行漸遠,消失在遠處萬丈金光初起普照的河岸。
晨霧在金光中慢慢消失彌散,河水中晨沐的人越來越多,一生中至少要在恆河中沐浴一次,這是一個自古流傳的神話,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情結。這個古老神奇的國度,真的相信聖河能洗淨生生世世所有的罪業嗎?
風雲突變,天地萬物支離破碎,瞬間的悲喜愛恨、塵世點滴像緩慢播放的膠帶,一幕幕倒敘插播,而始終離不開一雙深如幽潭的黑眸,一雙無論如何也看不透的黑眸,時而蒙上如惡狼般嗜血殘忍,時而清澈憂鬱,時而冷如恆古不化的冰川,直直凍入心扉。
他的劍尖刺穿顏陌的時候,眼眸中閃耀的竟是她從未見過的暖意,殘忍悲傷的溫暖,原來,就是這樣一點點的溫度,就足以融化了所有的堅持,那一霎那隨著身體落入冰冷的海水,心底卻沁透出一絲絲的喚作倖福的東西。
澈,讓我們重逢於千年之前。
“啪啪啪啪……”有人不停拍打著她的臉頰,好吵,不要鬧啦,是誰……
寶珞猛的睜開眼睛,只見眼前極近距離湊來一張無限放大的臉,一雙非常漂亮的丹鳳眼,長長的睫毛掩映著一雙異常清澈的明眸,正眨巴眨巴著湊近了看來。
一聲驚恐的大叫震耳欲聾,那雙漂亮眼睛的主人被忽然睜開雙眼的寶珞嚇得尖叫彈跳開來。而寶珞也因猛然看到一張幾乎貼近自己的臉而駭然張嘴尖叫,卻更為驚駭的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還是在夢境中嗎?有一種鬼壓床,就是自以為已經夢醒,卻不能翻動身子,張嘴不能言。
“砰”一聲響,嘗試翻動的寶珞一頭栽下床榻,磕到手肘處痛得齜牙咧嘴的。這才清醒意識到不是夢境,那個夢似乎很長很長,清晰得仿如昨日。
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