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是穿越了千年。
寶珞定睛看向愣在一旁驚訝而張大嘴巴的十五、六歲少年,蜜色肌膚充滿健康光澤,微卷及肩亂髮俏皮零散撥向耳後,漂亮的臉孔甚是熟悉親切。一身粗布獸皮縫製的夾裳,露出結實修長的臂膀,穿著看著倒像是林中的獵戶,可是五官臉孔加上那雙迷人漂亮的丹鳳眼,卻像是家世顯赫的貴族子弟。
那少年忽然對著她指手畫腳嘰裡咕嚕的說著聽不懂的話,跟著連蹦帶跳推門跑了出去,邊跑還邊嚷嚷,聲音清脆得就像清晨啼叫的鳥兒。
寶珞雙手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手足無力、關節僵硬,勉強走回榻邊坐下,方才留意到身處於一間簡陋的竹屋中,除了一張竹製臥榻,便是一個竹桌案,屋角堆滿了稻草雜物,屋頂也是由稻草油氈鋪蓋而成,要是屋外下大雨,屋內定也是下小雨。
揉了揉額頭,一個個的記憶畫面跳躍式的回到尚且混沌的腦海中,那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阿爹驚恐悲慟的臉,拓跋嗣不顧一切的飛躍山崖,最終……自己還是落入了翻滾沸騰的河水中。
可是,那時分明是身中鶴頂劇毒,現在看來卻沒有一點中毒時麻痺的跡象,只是,喉中卻發不出聲音來,莫非,那毒僅是傷到了咽喉?
正百思不得其解間,那蜜色少年帶了一個身著藍靛色無領枇杷襟衣,頭上銀飾琳琅垂掛,鬢角斜插一根鳥羽的妙齡少女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五六個年輕男女在門外探著頭好奇的張望,臉上綻開著淳樸明亮的笑容,似是看到寶珞甦醒過來由衷的高興。
他們的穿著打扮像是南方部落群族,語言不通實在是沒辦法溝通,任那藍衣少女在一旁嘰裡咕嚕說了半晌,寶珞也無法聽得明白,而今又傷到咽喉說不出話來,無計可施,僅能大眼瞪小眼乾著急的份。
那蜜色少年忽然一拍腦袋“啊”了一聲叫了出來,隨即說道:“你聽不懂苗語,只會說漢話,是嗎?”
寶珞展開笑容忙不迭的點頭,幸虧他會說漢話,於是比手劃腳的指指自己的咽喉,又用力擺了擺手,張嘴示意啊了一下表示自己說不出話來。
蜜色少年撓了撓頭忽又雙眼放亮,“哦,我明白了,你是說你是啞巴!”於是眉飛色舞的嘰裡咕嚕翻譯給身旁的眾人。頓時周遭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同情以及唉唉嘆息聲。
寶珞搖頭苦笑,好想大聲說自己不是啞巴,只是暫時說不出話來。
接著蜜色少年歡快的聲音指著自己告訴寶珞他叫“魚兒”,藍衣少女名喚“茶花”,這裡是西坡族山寨,而寶珞,已是整整昏迷了一個半月,就在大家認為她已經是變成“活死人”的時候醒來了,那一刻把少年嚇得不輕。
在榻上躺了一個半月,難怪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呢。在吃過茶花端來的稀飯小菜後寶珞小心的下榻走出了屋外,這一踏出門外竟把她愣住了,小屋居然是修建在巨大的榕樹幹上,名符其實的樹屋,而這整個山寨,所有的房屋都是修建於榕樹上,連綿不絕甚為壯觀。而屋與屋,樹與樹間用長長的竹排連線到一起,就像是架設在叢林中的空中山寨,這西坡族人往來穿行在竹排上如履平地,這樣的居住方式還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森林中盡是百年古榕,茂密蒼翠,樹屋掩在重重繁葉下甚為隱蔽,好一個神秘的族群。
寶珞手扶竹排圍欄,慢慢行走活動手腳,魚兒蹲坐在門檻上託著腮幫子好奇的看著她,模樣純真得像個孩童。
寶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但是瞧這裡的地貌,該是距離京城極遠了吧。昏睡了這麼久,阿爹他們定是以為自己死了。而這長長的一個夢,卻是將這前世全然喚醒了,顏陌並非一個不相干的夢中人,跨越千年恍然初醒,腦海中揮之不去前世臨死前那一幕,以及對澈無法忘懷的愛念。只是無論如何回想,卻怎麼也拼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