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把剛才說過的話全塞回肚子裡去,他一時急功近利,就讓主子對自己有了不滿之意。
這一想,便盼著趕緊將功折罪,此時胤禛正好看完名單,順手遞給了他。
他本是聰明之輩,不過幾眼,就已看出不妥。
“這幾人,皆不可用。”
胤禛皺眉。
戴鐸看到他的神色,忙道:“十三爺此舉,誠意拳拳,已然對主子表了忠心,只是這幾個人,有些已經外調了別處,有些雖還負責京畿防務,卻只怕已是投靠了十四爺那邊。”
胤禩點點頭,與自己料想的一樣。
“四哥,其實京畿防務,皆在九門提督一人身上,旁的即便人手再多,屆時京城九門一關,一時也奈何不得,等到大勢成了定局,便……”
他沒再說下去,胤禛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也只有如此了,老爺子尚在,容不得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大動作,我們這般經營已是不易。”
他緩了一緩,對戴鐸道:“你先退下罷。”
戴鐸如獲大赦,應聲離開,臨走前下意識看了胤禩一眼,卻正好對上對方的視線,不由心頭一跳,忙低下頭退了出去。
待出了門外,才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一邊回想著方才廉郡王意味深長的那一瞥,總覺得對方似乎瞧出什麼端倪來。
諸皇子中,早年風光的,今日或潦倒或平庸,而八阿哥卻能居高位數十年屹立不倒,必非尋常之輩,自己居然頭腦一熱,就三番兩次在主子面前給這位爺下絆子,實在是有欠考慮。
這麼一想,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對先前失言之舉,實在懊悔之極。
“昨日皇阿瑪召我進宮,問我對儲位有何想法。”
屋內只他們二人,胤禩說話也放開了些。
胤禛呼吸一滯。
戴鐸密報此事之後,他曾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卻還是沒料到老爺子會如此直截了當。
“你如何作答?”
胤禩見他也如自己當時一般意外,嘆了口氣:“我能如何作答,無非是說不論誰做皇帝,定當肝腦塗地便是。”
胤禛擰眉。“皇阿瑪怎會突然問起這個……”
“西北那邊,可有何異狀?”胤禩也想不通,卻突然心念一動。
胤禛沉吟道:“如今大軍還在跟策妄阿拉布坦膠著著,並無捷報傳來,皇阿瑪也沒有下旨讓十四回來的意思,若是聖體有恙,定不至於如此平靜……”
皇帝的安康,維繫著整個天下的太平,所以康熙的診脈方子,向來是被嚴密保管起來,不會允許旁人輕易檢視,如此一來,便少了一個窺探帝王身體狀況的極好途徑。
“先不急著動,以免一個不好落了把柄,可讓隆科多那邊密切留意京畿防務動向,若十四要派人回京,必然逃不過隆科多的耳目。”
胤禛嗯了一聲,凝目去看胤禩,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事,微微一喟。
“記得當年你我比如今弘暉弘旺還要小些,一晃眼,竟也這麼多年了。”
胤禩笑道:“可不正是歲月不饒人,再過幾年,弘旺都能娶媳婦了。”
胤禛看著他眉目清雋儒雅,舉止雍容沉穩,憶起前日裡那拉氏曾與他說過,自富察氏去世之後,府裡子嗣單薄,張氏雖然進了側福晉,可畢竟出身低,這麼多年來,胤禩一邊忙著朝廷上的事情,回到府裡還要處理內務,竟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若不是兩人糾纏這麼多年,這人府裡怕是兒女都成群了。
心裡終究存了一份虧欠,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
“你府裡那兩個人,還安分吧?”
他指的是先前進府的兩名格格,章佳氏和郭絡羅氏。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