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這炎熱的天氣,南下時他們穿的都是冬裝,而今稍動一動就是滿身熱汗。連日來的折磨讓這二位痛苦不堪,只好命人去衣鋪裁兩件單袍。
來到南京後,陳開元多了個每日看報的習慣,尤其是專門刊載城中政事動態的《公報》,還有那解說勾欄豔史的花邊小報,這兩樣一樣都卻不得。而此刻陳開元案頭上放的就是一張《公報》。
才看了一眼頭版頭條的標題,陳開元就差點從太師椅上跳起來,他也顧不得身上袍子還敞開著襟口,到了院子裡便去敲張蔭麟的房門,豈知身後卻傳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子安兄何故如此狼狽砸門啊?”
陳開元回頭發現正主在身後,也顧不得張應遴口中的揶揄,拉著他的袖子就讓他看自己手中的報紙。
“看看,看看,今日的《公報》,李信,李信要出兵了,咱們總算不虛此行!”
張應遴也甚為驚訝,他與陳開元不同,還很難接受南京的諸多新鮮事物,對那所謂的《公報》更是不屑一顧,認為民間妄議朝政,這是歷來都應該明令禁止的。
不過,他聽說了《公報》上竟然刊載了李信即將出兵的訊息,竟也急不可耐的搶了過來,上上下下好一番檢視。看罷後,卻吁了口氣,心裡卻盤算著李信這究竟是在耍什麼花樣。
“怎麼,寶摩兄似乎有所顧慮?”
張應遴舒展了一下眉頭,“事情反常即為妖,你想想,李信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陳開元本來的一腔熱忱立即被張應遴這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想來想去只能得出了一個結論。
“頂多就是出工不出力,甚至還要拖拖後退,與賊寇暗通款曲!”
說到這裡,他頓時就是一驚,“糟了,那還不如不出兵,否則豈非成了閣部的……”
“子安兄說的是,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張應遴也很是鬱悶,他來到南京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李信除了兩封回帖以外,便一次都沒見過他,此人的意圖不是已經昭然若揭了嗎。
“走!回德州!”
德州是盧象升總督行轅的所在地,張應遴說要回德州,陳開元頓時驚道:“怎麼,難道不去見一見李信了?”
張應遴手指狠磕著桌案,聲音中略顯焦慮的道:“既然他已經決定出兵了,咱們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呢?”
“老爺,鎮虜侯派人送了請帖!”
來傳話的是陳開元帶來的僕人,陳開元聞言之後滿臉的陰鬱之色。
“這是什麼意思,你我兄弟都要走了,他這般假惺惺,還來作甚?”
張應遴卻道:“不妨去見見他,否則你我豈非白來了一趟南京?”
不過在李信之前,張應遴還是向城中的故舊打探了關於三衛軍出兵的訊息,不過卻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資訊。而且這些城中官員們所知道的內情甚至還沒有《公報》上所刊載的多。
這個發現讓他憂慮不已,看來李信在南京已經一手遮天了,若非是故舊們有意不肯相告,那就是他們的確不知,李信在江南做任何事都無須聽憑南京地方的節制。
而這兩種可能,哪一種都不是張應遴希望看到的。
看著意興闌珊的張應遴,陳開元勸道:“小人而已,何曾有過好下場?你我兄弟就赴一趟鴻門宴,又能如何?”
陳開元說的豪氣,張應遴也不由得露出笑意,是啊,既然事已至此,還糾結個甚來,總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盧閣部不是也早就看淡此事,自己怎麼還如此轉牛角尖呢?
李信在三衛軍中為張應遴和陳開元二人舉行了一場規模空前的宴會,赴會者皆是城中重臣,這其中鄭三俊與姜曰廣自不必說。其後各部院監司的長官們齊齊在座。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