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倒讓張應遴和陳開元大為意外。原本以為是場耀武揚威,暗藏殺機的鴻門宴,卻沒想到居然真的拉開了排場,結結實實的辦了一場大宴。
不過,這也避免了與李信私下見面的的尷尬,畢竟此前雙方明爭暗鬥,張應遴自認為君子,不願表裡不一,虛與委蛇。
宴會上,李信舉杯致辭。
“今日江南安穩之形勢,得來不易,都是諸位之功,在此,我敬諸位一碗!”
話說的很糙,很粗,坐在客位的陳開元咕噥了一句:“不愧是馬賊出身的丘八,連祝酒詞都說的如此上不得檯面。”不過他還是端起了酒碗,象徵性的抿了一口。不過,他觀察了一圈卻發現,在座的所有官員們居然都是欣喜的端起碗來,痛痛快快的喝了個底朝天。
而張應遴則秉持著君子身行一心的原則,則根本不對李信假以辭色,更是連擺在面前的酒碗都沒碰一下。不過,這個世上總有人喜好挑撥離間。一位給事中藉著酒勁,便調侃道:“張侍郎這是京官嫌棄咱們地方官不夠資格與你一同飲酒嗎?還是連鎮虜侯的面子都不買啊?”
張應遴鐵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倒是坐在他身邊的陳開元趕緊起來替他解釋。
“並非寶摩兄不喝酒,而是寶摩兄最近有疾,忌酒而已,還請諸位海涵,海涵!”
而張應遴卻硬邦邦的開口了:“子安兄,你且坐下,老夫此來只有一句話想問一問鎮虜侯,你聲言出兵擊賊,究竟是否真心啊?”
這句話讓在場的諸位頓時鴉雀無聲了,畢竟這種問題誰都不好直接回答,萬一說錯了哪句話,不就是開罪了鎮虜侯嗎?
李信看到情形竟然被個醉鬼給攪合了,這可絕對不是他的本意。於是,他站起身,來到張應遴面前。
“這裡,李信正告諸位,此番出兵一定竭盡全力,助閣部擊賊,有違此誓,便如此碗!”
說著他將手中的酒碗扔在地上,酒碗瞬間便碎成了千片萬片。
這一聲碗碎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難道李信這是要與張應遴與陳開元翻臉嗎?
陳開元已經嚇得渾身發抖,心道你這頑固,這回可被你害慘了。
豈知張應遴卻哈哈大笑,起身端起了酒碗,“老夫聽得鎮虜侯此言,便是最好的良藥!”
說罷,一仰脖咕咚咕咚,將碗中的酒水喝了個乾乾淨淨,一滴不剩。局面峰迴路轉,在場的諸位官員們也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誰知就此還不算完,李信竟又道:“李信也有個不情之請!”
“鎮虜侯直言就是!”張應遴痛快道。
“既然侍郎懷疑李信之用心,侍郎不如親自隨三衛軍北返如何?”
陳開元聞言後心頭一沉,心道今日的正題終於來了,寶摩兄啊寶摩兄,你可不能答應,李信這個提議絕沒安好心。
不過也一如陳開元對他的瞭解,張應遴其人是絕對不會說違心之言的,他若不想去,別人就算拿著刀劍相逼也沒有用,而與之相反,他若是想去,恐怕就是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
“好!老夫正想一睹我大明將士的殺敵風采,今次北返就隨三衛軍一同就是!”
這個提議可謂是正中張應遴下懷,別人畏懼李信如虎,他偏偏要貼上去看看,這個賊心不死的馬賊究竟會用什麼手段糊弄盧閣部。如果他膽敢弄什麼貓膩,一旦被自己發現了,那就向世人揭露他的醜惡行徑。
張應遴應下了之後,又扭頭看著陳開元。
“子安兄,你如何打算啊?”
陳開元嘆了口氣,情知躲不過,只好垂頭喪氣的回道:“自是與寶摩兄同行!”
至此,諸位官員們反而糊塗了,鎮虜侯這是搞的什麼花樣,難道非要帶著幾隻蒼蠅,在自己身邊嗡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