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之中,史書、傳記裡描術的妖邪之可怕,不足她親眼所見的萬分之一。
映入她眼簾之內的,是兩側高低不平的矮房,房頂大多是竹編而成,上面搭了稻草,稻草已經變色,許多地方顯得稀疏,明顯上了年頭。
這些房子破損得異常嚴重,由籬笆糊成,不少地方泥土脫落,露出裡面竹編的骨架。
有些房舍被暴力破壞,牆體撕裂,泥巴上留下了數條尖銳的抓痕。
最令人矚目的,是無數殘肢斷臂如同風乾的臘肉掛在了這些破損的屋牆之上,許多沾血泛黑的內臟隨風晃晃悠悠,散發出刺激的氣味。
凹凸不平的黃土地面已經被血染紅,血液滲入地面很深,使得此地如同人間地獄!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血腥味兒所能形容的,姚守寧的眼睛辣得不停流淚,可怕的場景、刺鼻的味道,使生於太平盛世的她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對於妖邪的禍害感受也更深。
她乾嘔不止。
相較之下,孟松雲倒是反應平平。
而孟老漢則與先前的爽朗健談形象不同,他沉著臉,四處尋找趁手的武器。
雖說名為道士,但他道術不佳,更多時候與妖邪相鬥,憑藉的還是強壯的身軀。
可朝廷對於鐵製刀具管控極嚴,他找了許久,找到一根上了年頭的扁擔,折轉回來之後交待兩人:
“你們要跟在我的身後。”
此地被破壞成這個樣子,可見狼妖兇狠。
這會兒四周寂靜無聲,也不知還有沒有活口存在,若是全村被屠,興許狼妖已經盡興離去。
“我們要先找找有沒有活人,看能不能救下人命,如果沒有……唉……我得趕緊將這裡的事報到官府去。”
可惜此時官府已經勢微,上報估計也是無用。
這年頭,受妖邪屠戮的村子不知凡幾,最終也沒見官府出面剿滅妖邪。
孟老漢沉著臉,正欲先鑽一旁的平房去檢視一番,卻見孟松雲不猶豫,逕直往正對村口方向的土壩而行。
那土壩的盡頭,有一個粗陋的土梯,梯上各有兩排平房,中間夾著一個小巷道。
“唉唉——”
孟老漢雖說已經有了這兩人未必會聽他話的心理準備,可當他親眼看到孟松雲不受控制,在這危險異常的村莊中行走時,依舊被驚出了滿身冷汗,不由喊了兩聲。
“爺爺別擔心。”
姚守寧見他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拉住了孟老漢,道:
“妖邪五感靈敏,如果這妖邪還在,我們進入此地是瞞不住它耳目的。如果它不在,那麼我們快些行動,說不定還能看看有沒有活人。”
“可是……”孟老漢見孟松雲行事莽撞,還有些頭疼:
“你們兩人年輕,不知那妖邪可怕之處,唉,那娃子真是衝動……”
說話之時,陳太微已經數步躍上臺階。
孟老漢雖說頭疼,但也擔憂他出事,連忙提著扁擔跟了上去,他走了幾步,又擔憂姚守寧,正要轉頭叮囑,卻見姚守寧牢牢跟在他身後,他鬆了口氣,道:
“你這娃子倒是乖些,比他好——他真是執拗。”
“嗯嗯嗯。”姚守寧聽他埋怨陳太微,不由擠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可惜就在這時,臺階之上的左側屋簷上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姚守寧的肩頭之上。
此地靜謐至極,僅能聽到三人呼吸,此時落聲很響,驚得姚守寧一顫,若非她關鍵時刻死死將嘴唇咬住,尖叫聲恐怕早就逸出嘴裡。
但就算如此,她也嚇得手足冰涼,下意識伸手去拍肩膀。
這一拍之下,掌心摸到滿手粘膩。
一團半凝固的血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