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抹散,一半滲入衣料之中,一半暈沾進她指縫之間。
粘膩的手感加可怕的味道,配合著那暗紅,令得姚守寧臉色煞白。
“沒事、沒事,是血而已。”
孟老漢安撫了姚守寧一句,姚守寧勉強不哭,強行壓制下反胃之感,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而孟松雲在兩人說話之時,已經穿過那長約三丈長的巷道,站停在一間破舊的草屋前。
這草屋損毀,頂蓋被踩碎,從側面看去,‘人’字形的頂棚被撕裂,房梁斷裂,往屋內坍塌下去。
斷梁的上方,倒掛著一雙足。
那雙腳赤著,沾染了血與泥,上半身倒垂而下,被斷裂坍塌的木樑與牆壁掩蓋,但從雙腳大小、外形看,應該是一個男人。
先前入村之後行動迅速的孟松雲,此時在看到那倒掛的雙腳時,卻停站在屋子前,一動不動了。
“怎、怎麼了?”
姚守寧與孟老漢站到了他身側,孟老漢提著扁擔,順著孟松雲的視線看去,就見他表情如凝固般,看著那具顯然失去了生命,卻看不清面容的屍體。
年輕道士的臉色平靜。
他重遊故地,這種情景是他夢了七百多年的,有朝一日終於得以實現,他本以為自己會感慨萬千,興許再看到那噩夢一般的場景出現時,他會憤慨異常,會拔劍大殺四方,發洩心中怒氣。
可他此時卻異常的平靜。
這種情況既是孟松雲預料之內,又在他意料之外。
無情道對他影響太深,他的情感早被斬離。
縱使記憶復甦,當初令他恨之入骨的場景、人與事重現,他的內心卻波瀾不驚。
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應景的眨出兩滴眼淚。
這些年來他擅長偽裝,嬉笑怒罵,皆隨心意,偽裝得天衣無縫,許多人難看出他冷漠本性。
可是這哭相他能裝得出來,那眼淚卻無法順他心意,他眨得眼睛乾澀,卻始終無淚湧出。
“唉。”他嘆了口氣,下意識的喊:
“師父——”
孟老漢聽到他說話,鬼使神差的竟然應答了一聲:
“噯——”
他這一答應之後,隨即意識到自己犯了忌諱。
他道術微末,四十多歲才剛‘出師’,以他的這點兒能耐,怎麼有資格收得了徒弟呢?
更何況孟松雲一看氣度非凡,手提長劍,威風凜凜,哪能有他這樣一個拿不出手的師尊?
他漆黑的臉一下漲得通紅,連忙擺手:
“我,我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