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攤開手無奈地回答,“你看看我的衣服,除了牛仔褲還是牛仔褲,甭出去丟人了。”
維維從床上掀起白床單披我身上,吃吃笑道:“那就扮貞子得了。”
我嚇得倒退兩步,“別別,我對貞子有心理障礙。”當年看完《午夜兇鈴》,我一個多月不敢看電視,總怕看著看著電視機裡爬出一什麼東西來。
最後我還是換上維維的蕾絲襯衣和絲絨長褲,素著一張臉跟她出門,臨時在路邊買了一張面具充數。
萬聖節的派對在一所海邊別墅裡舉行。今晚這裡彙集了當地華商中的大部分精英,還有無數不同種族卻同樣身份曖昧的淘金女人。
舞會現場至少有一打黑披風吸血鬼,十個八個白衣貞子,維維很沮喪,因為吸引眼球的創意完全失敗。
到了後半夜,人們完全玩瘋了,四處瀰漫著一種末日狂歡的氣氛。維維索性褪去披風,一件鮮紅的絲絨短裙出盡風頭。她正跳得興奮,身邊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香汗淋漓脂粉退卻,肌膚卻愈見晶瑩,那顆藍色的淚滴似乎搖搖欲墜。
也許是紅酒喝多了,或者是面具戴久了,我覺得頭暈胸悶,悄悄溜出客廳,沿著走廊一路走過去,發現盡頭有間書房,門半開著,裡面黑漆漆的,只亮著一盞幽暗的壁燈。
我伸頭看看,好像沒有人,於是躡手躡腳進去,想坐椅子上喘口氣,一扭頭,卻意外地看到一架鋼琴,琴身上“Blüthner”的標誌引人注目。這就是“布呂特納”,被眾多鋼琴家交口稱頌的鋼琴牌子,我見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親手觸控過它的琴鍵。
這個誘惑對我實在太大了,我猶豫半天,終於上前掀起琴蓋,試試音,緩緩奏出熟悉的旋律,“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for you;It seems the natural thing to do;Tonight no one's gonna find us ;We'll leave the world behind us…”
一直喜歡這首歌,我跟著哼出聲,“Tonight our spirits will be climbing;To a sky filled up with diamonds;When I make love to you; tonight I celebrate my love for you…”
黑暗中有聲音輕笑著問:“When I make love to you,誰是那個幸運的人?”
我渾身一震,心臟彷彿跳漏半拍,琴聲曳然而止。我認得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在夢中一次次出現,把我帶離鮮血淋漓的噩夢。
“你究竟是誰?”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發抖。
暗影裡打火機嚓地一亮,有人從沙發上坐起來,“告訴你名字,你又能記多久?”他深深吸口煙,“這歌真老,多少年沒聽過了。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十年前,感動得一塌糊塗……”
我看不清他的臉,傻坐著聽他說話,心底有種奇異的感覺,如被催眠。
他走過來向我俯下身,彼此的氣息咫尺可聞,那是一種鞣製的皮革與菸草的混合味道,令人魅惑。他的手指滑過琴鍵,一片雜亂的叮咚聲。
“寶貝兒,再來一遍吧。”他說。
我坐著不動。
“你是誰?”他亦低聲問我,手心輕輕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溫熱的呼吸撲在我耳後最敏感的地方,混雜著淡淡的酒精味道,一陣顫慄漣漪一樣擴散,我全身都軟了下來。
耳邊突然輕不可辨的啪嗒一響,頂燈大亮,瞬間的目眩之後,我愣住了。兩張臉距離只有三十公分,對面那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