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天照,”淺雲指著雜誌中的我訪問:“就快到紐約替《VOGUE》拍照啦。”
我輕揉她的小鼻子,說:“還差一段距離。”
淺雲卻說:“我認識那邊《VOGUE》的主編,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替你辦妥。”
我搖頭,微笑。“不用了,你已幫我太多。”
然而翌日,淺雲已替我向紐約那邊搭好路,安排我替他們拍一輯十三頁的時裝照。
她還買了花祝賀我,說:“祝名揚天下!”
我掩面,是不是在夢中?是不是得到太多?
終於,我沒有答應到紐約去,而我和淺雲首次吵起架來。
她把自己反鎖房內,而我,獨自留在她的廳中,看著四周我倆這半年內零碎的痕跡,然後,很傷心。
本來我是不應坐在這沙發上,本來牆上不應有我和她的照片,本來飾櫃內不應有她為我做的雕塑。
本來和我淺雲不應有任何關連。
我很想哭。覺得很失敗,覺得自卑。
後來我搬回我的影樓居住,表面上我和淺雲依然要好,但我已不敢盡情享受這段感情。
太好的東西都似假像,而且這一切本就是假。
未幾,有人告訴我,淺雲的前度建築師男友回到了香港。我知道這個男人,他高大英俊,真正的年輕有為,淺雲曾經深愛他。當淺雲告訴我,她會和那建築師見面時,我就在心中暗暗笑起來,我忽然很渴望、很渴望,淺雲離開我。
我開始相信情侶要匹配才有幸福。
我不知道他們見面的結果,但大概,淺雲還是把心繫在我之上。她依舊非常溫柔甜蜜痴纏。她依然只愛我一個。
我問她:“建築師有什麼不好?”
然後她便說,頗有點理所當然:“他很好,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我不再愛他,我愛你。”
我抽了一口冷氣,我知道還未使用WhiteMask前,淺雲正與他熱戀。
在某一天,我與那名年輕有為的人士終於碰面,我為了的一個訪問拍人像照。而我終於知道,一個真正有魅力的男人的氣魄。
真正的英俊瀟灑,高大黝黑有型,望著你笑時眼睛也會笑,舉止自信,有禮自然。
他看到我步進他的辦公室,站起來與我握手。那右手,溫暖有力剛毅。
他對我說:“一早聽說過你的大名,淺雲時常提起你。”
我自慚形穢,猶幸還懂得回答:“我也常聽淺雲提起你。”
然後他望了望我,眼定定地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雄渾有力。總之,簡單來說,我覺得他很man。
我想,我對他一點恨意也沒有,只覺得,淺雲要我不要他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晚上衝曬照片時淺雲也在,只見她邊看他的底片邊搖頭。我問她幹嗎如此反應,她說:“Roger肥了,真醜怪。”
我蹙蹙眉。“我覺得他很有型。”
她從我身後環抱,輕咬我耳珠:“但我還是喜歡你多些。”
我垂下頭,看著浮沉在藥水中那優美而具氣勢的側面,我決定,不會再相信淺雲充滿愛的說話。
全都是假,全都是幻覺。我開始疏遠深愛的淺雲。
不聽她電話,不見她面,不辭而別。
我飛到倫敦,拍我的攝影集。
天天對著大眼長腿的十八歲美女,個個伸腿露胸露臂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拿著相機,心想我的一生是否完了,我知道我快將失去對我最重要的人。
忽然,我對世上一切都沒有憧憬,從前看到一隻小貓也會感動,現成對著美女如雲,飛近身的機會和金錢,也不懂如何反應。
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