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車之路是不順暢的。
當她第n 次上車時; 她看見了一個最不願意碰到的人; 張朝陽。他好像就是那種天生對機器一摸就能交上朋友的人; 教練不停地誇獎著他; 同時也沒忘了貶貶慧欣:“同樣是大學生; 你怎麼就不能跟人家學學。你上了幾次車了; 還不如人家第一次。”
她無話可說; 這些天她已經讓教練貶得有些麻木了。
張朝陽笑著看教練。原來他也會笑; 實在是很少見他笑的。“她是女生; 又學文; 我們沒有可比性。教練你要理解她。”
他在中間下了一次車; 跟另外一個人調換了位置; 這樣他就正好排在她前面。每當她出錯; 他就趕在教練開口之前悄悄提醒她。
總算太陽也累了,教練決定收工了。他們被教練放在學校的大門口,因為尷尬,回宿舍的路上她一直很沉默。張朝陽默默地跟著她; 一直到快要分手時; 才問:“你下次什麼時候上車; 咱倆一塊去吧?”
“為了對比更明顯嗎?”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張朝陽顯然怔住了; 一時有點無措。
她早已迅速擦去淚水; 將頭扭向一邊。
張朝陽只是那麼深深地注視著她; 良久才開口:“我只是希望教練能心情好點。”
他們再也沒有一起上過車; 從教練口裡得知; 他比她先考出了證。
在慧欣開始準備緊張的期末考試的時候; 她又見到了張朝陽。這一次; 是他主動約她。他們沒去圖書館前面那片花木繁茂的小樹林; 也沒去未名湖畔那條有“柳浪聞鶯”之稱的小徑; 凡是戀人們常去的地方,他們都沒去。他們相約在西校區逸夫樓後那片小杏林裡。這片校區還沒有完全開發好; 湖邊荒草叢生; 完全不同於那種修葺整齊的草坪,有點自然界的野味。因為自然生長; 滿樹的杏子結得密密麻麻的; 向陽的幾枝有些已經泛紅,正巧伸到院牆外,慧心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句古詩:“一枝紅杏出牆來。”
慧欣到的時候; 他已經等在那兒了。靜靜地靠在一株高大的杏樹上,遠遠地看上去,也許是錯覺吧,他似乎很孤獨、很寂寞。看見她,他眼睛一亮:“我一直擔心你不來。”
“我沒遲到啊。”她學外語的; 時間觀念非常強; 總提前兩三分鐘。
“是我來早了。”他漆黑的瞳仁那麼深深地注視著她; 飽含著一種不明的情感,讓她有點不安; 忙移開目光。
“我要畢業了; 再有三個周就離校了。”他終於開口。
“祝賀你。”她等著他繼續。
“我從來沒想過要在大學談戀愛; 但這一次我要是不說出來; 我怕後悔終生。我喜歡你。” 他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睛,靜靜地說。那份專注讓她有些感動,她無端地覺得這個男生肯定會一心一意地對她好。
“為什麼?”她問。
“什麼為什麼?”他有點困惑。
“為什麼喜歡我? 我那麼笨。”
“你才不笨; 你是你們院有名的才女; 經常在校報上發表文章。”
“可是你每次見到我; 我都很笨呀。”
他輕輕地笑了:“你手腳是比較笨一些; 對機器可能也不感興趣。愛因斯坦不也是個純粹的理論學家嘛; 肢體很笨; 但誰能否認他有個聰明的大腦呢?”
他的笑使她回憶起以前的諸多不快:”是不是看見我你特別有成就感?”
微笑立刻凝固在唇邊; 清冷的目光裡有一絲傷感,“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堪嗎?”
慧欣無言,她知道他並沒有這麼想,可就忍不住這樣說,也許人有自衛的本能。
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周圍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