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說道:“弟子領命。”
那童子還了一禮,然後朝著秦先羽施禮道:“弟子尚有雜事在身,便回主峰去了,至於清風,暫且侍奉左右,供小師叔祖使喚。”
秦先羽看了清風一眼,點頭道:“好罷。”
清風亦是點頭說道:“師弟明白,請師兄慢走。”
那童子得令,轉返主峰而去。
景葉側身,伸手一引,說道:“小師叔祖,裡面請。”
入了內中,只覺一陣空曠。
這處草廬立於崖邊,佔地不廣,也無任何陣法,但進入裡面,就覺十分空曠。這並非是草廬中有什麼神異之處,只是因為,內中空空如也。
而草廬後面,則是一片深淵懸崖,沒有遮擋,只面對著那悠悠雲霧間。
所謂家徒四壁,不過如此。
這裡面沒有桌椅,沒有床鋪,日常使用之物也無,只有空空蕩蕩,乾乾淨淨的一處空房。
“弟子雖已廢了修為,但畢竟也有個底子,壽元未減,而辟穀休食的能耐也並未消去,因此許多器物都不需要。”景葉低聲笑道:“既是靜坐,此地便無外物,因此弟子這裡也沒有一杯茶水,甚至沒有一張椅子,只得盤膝坐下,還望小師叔祖莫要嫌棄。”
秦先羽說道:“一座草廬,全無外物,空空蕩蕩,正是寂靜之處,簡潔樸素,實為靜修的好地方。”
清風默默不語,他在主峰之上也算有些年頭,見慣了主峰的古劍寶殿,乃是真正的簡潔樸素,但並非空無一物。而這裡,分明就是什麼也不曾有,未免過於簡潔樸素了些。
“弟子無須餐點,不食五穀,平日只在心廬後方,面向萬丈懸崖,晨時餐霞飲露,日間安神寧心,夜時靜坐思索,時而會有四代弟子送來道書典籍,可以翻閱細讀。”
景葉說道:“只是……要說解惑,恐怕還要等上幾日。”
秦先羽微微笑道:“我不缺這幾日,不瞞你說,這所謂疑惑,其實我也還不知自身究竟有何疑惑。”
“總會知曉的。”景葉淡淡笑了笑,說道:“四十年前的今日,我僥倖回了中州,又歷時一日,回到燕地山門,也即是明日,就是回宗四十年的整數。只是弟子當初歸宗之後,尚有迷惑,過得七日才下定決心,抹去自身根基,為此,又耗費兩日,此後,才來心廬靜坐。如此算來,入住心廬至今,還缺十日,才算年滿四十,恐怕小師叔祖還要等到十日之後。”
秦先羽點頭說道:“十日光陰,轉眼即過,不久。”
他未有開口詢問景葉當年下了什麼決心,十日之後,或許會知。
景葉微微伸手,說道:“弟子這裡委實無趣,空無一物,只有自身枯坐於此,不知小師叔祖是要在此陪伴,還是十日之後再來?”
秦先羽笑道:“既然你下了逐客令,我離去便罷。看來四十年靜坐,你所獲不少,這最後十日,想必極為緊要,我不擾你,十日之後再來。”
景葉笑得淡然,送秦先羽離開心廬。
待到目送秦先羽和清風離去後,他才嘆了一聲。
入了心廬,走到崖前,看著下方萬丈深淵,有灰霧朦朧,冷風呼嘯。
那下方似是一片雲霧。
那雲霧之下,似是萬丈紅塵,誘人心醉。
景葉低聲道:“靜坐崖前四十年,無窮無盡的枯燥,生而無趣,死而不惜,我站在這崖邊數十年,有多少次想要一躍而下?”
“多少次?”
“數不清了……”
他悠悠低語,傳入雲霧之中,落在懸崖之下。
四百三十七章一朝得道即成仙
十日後。
天空碧藍如洗,白雲潔如霜雪,氣候適宜,不燥不熱,不寒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