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倘若這不是幻境,以後我除非面對生死關頭,否則再也不用那招了!
嗯,說起幻境麼,這幻境就算有所變異,理論上還是真圓和尚所造,頂多有自己的某些意識摻和了進去。倘若主體是真圓潛意識所化,據說他打小就被送入寺中,此後再也沒有下過嵩山半步……就算小時候跑的地方再多吧,以這年月的交通狀況而論,他又能有多大見識?自己這就出寺而去,廣闊天地,隨處遨遊,總有以那和尚的智商編不圓的地方,必能看出破綻來。
就算也有自己的意識摻雜在內,自己前世和這一世,走過的地方也很有限啊——比方說,我就沒去過湖北。乾脆還是按照原計劃,經潁川而入南陽,再下南郡,去睢山尋訪步爵。嗯,江西、湖南,前世走過的地方也少,再不成前往九疑去找白雀兒,即便以我的智商,也不可能造出一個全中國的大幻境來吧,總有露餡兒的一天吧。
主意打定,當即辭別了心模和尚,離開了法王寺。可是出寺一琢磨,要是這並非幻境,而是實境呢?既然來到了嵩山,我要不要再往上攀爬,去找找張巨君呢?反正幻境中一日,在真實世界裡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左右不差這幾天……
當下步履輕快,登山越澗如走平地,就直上峻極峰而去。可是在山裡轉悠了好幾天,連根修行人的毛都沒能見著,無奈之下,只得黯然離山。於是再往陽城——我得瞧瞧,郄元節回家了沒有啊。
這條道路,跟他上次從嵩山下來完全相同,眼瞧著陽城遙遙在望,拐過一個彎兒,猛然發現道旁石頭上坐著個老頭子——啊呀,那不正是郄儉郄元節嗎?
張祿更懷疑自己身在幻境了——這跟與郄儉的初會,就連季節都一模一樣,周邊景物毫無差異啊!
可是再仔細一瞧,終究被他發現了一點兒不同之處,原來郄儉並非孤身一人,他身旁還坐著箇中年人呢。郄儉還跟上回一樣,正把著根拇指粗細、兩尺來長的樹枝,在土地上亂寫亂畫,只不過一邊畫,一邊還跟身旁的中年人討論著什麼。
遠遠地瞧見張祿過來,郄儉微笑起身,舉手一招:“伯爵別來無恙否?”
張祿心說這倒是跟上回不同,他沒有光招呼“來,來”,要等靠近了,才始報上姓名。先不管是幻境還是實境,匆忙疾趨而前,拱手為禮:“前訪元節不遇,今始歸矣。”
郄儉點一點頭:“節於此待子亦久。”
張祿多少覺得有點兒奇怪,郄元節怎麼自稱為“節”呢?要知道他的名字是儉,字為元節,按這年月的習慣,名是誕生之初父母給取的,僅僅代表他是一個人而已,字則是冠禮上尊長所擬定,表示這已經是一個有獨立人格、能夠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啦。所以尊長呼人以名,同輩或晚輩呼人以字,自己稱名示謙,自己稱字為狂——好比後來張飛在當陽長坂,朝著曹兵大呼小叫:“身是張益德也,可來共決死!”就相當於說:孫子唉,敢來跟你爺爺打過一場嗎?
郄儉並非狂人,他跟張祿又是同輩論交,就算年歲比張祿大上將近兩輪吧,也沒有以字自稱的道理啊?
可張祿還來不及細想,郄儉卻將身一偏,指著剛才與他坐談的中年人,介紹說:“此吾友王子登也,可來相見。”
那中年人是跟著郄儉一道站起來的,就此叉手一禮:“上黨王真。”張祿急忙還禮:“河南張祿。”他仔細一打量,就見這王真王子登大約四十歲上下,相貌清癯,雙眉入鬢,眼細而長,五綹長髯飄拂在胸前,就大有仙風道骨之態啊。跟這王真比起來,郄儉就一糟老頭子,他張祿是個鄉愿,就連裴玄仁論氣度都遠遠不如。
郄儉說了,自從分手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奔我家裡去吧。於是三人相攜來到郄儉家中,分賓主落坐,王真把袖子一抖,原本摞在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