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亮了一夜。
這一夜,我沒再做夢。
因為昨晚做了大半夜的怪夢,第二日起來便沒了精神,我不打算出去了,只在房內補眠。
離槡大神早早出門了,我趕緊伸長了脖子問他要去哪裡,生怕他丟下我一人偷偷跑了,這尊大神可保平安,我得緊緊巴著。
他就那麼從我面前走過,明明聽見我的話了,卻是不發一言地走出去。許是穿了黑色長袍的緣故,那背影便怎麼看怎麼冷漠又孤傲。
我有點小受傷,但轉念一想,我現在吃他的,用他的,還尋求他的庇護,就衝他沒趕我走這一點,看點臉色就看點臉色吧。而且,即使擺了張無表情的臭臉,他的容貌依舊是水準偏上無上限的。
我轉了身子趴在窗臺上向下看去,窗外的長街上,人群熙攘,店鋪林立。離槡就行走在這樣一番熱鬧的景象中。
他負了手於身後,著黑袍身姿高挺而堅毅,於人群中,顯得遺世而獨立。明明周遭圍攏了那樣多的人,其中不乏有向他示好的熱情的姑娘,可我看得出,他都無動於衷。
哼,人家可是有婦之夫,怎麼可能跟你們這些小姑娘眉來眼去?
徜徉在人群間,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寂與悽清,在高樓之上的我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離槡仿似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他明明就是個活人。
他走走停停,好似在尋找著什麼。
我腦中靈光一閃,心說莫不是他正在尋他那妻子的氣息?
我一直趴在窗上看他,直到他黑色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人群裡。
不論找不找得見,他總有個念想,總有個希望不是?哪像我,除了自己叫嬰如,其他的,什麼都忘了。
忘了,忘得乾乾淨淨。
'2013…01…23 鈴蘭賦(5)'
離槡每日清晨出門,入了夜歸來。他總是肅著一張臉,我便沒法從他神色上看出個所以然來。
如此反覆過了三天。我也在客棧舒適的客房裡待了三天,左右客棧裡生人的氣息旺,是我喜歡的地方。
也不是我不想出門逛,只是不知為何,總覺得整個人沒甚精神,吸再多人氣也不管用。我心說我莫不是生病了?一個沒了實體的生魂會不會生病這個問題我還真不知道。
第四日晚間,離槡卻沒回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莫名醒了。原來是外面狂風大作,吹得窗戶劈啪作響。
被吵醒的我乾脆爬起來倒茶喝。
桌上亮著一盞煤油燈火,小小的一點燭火跳耀,照得房內影影綽綽。牆上光影斑駁,我有半個影子。其實,這還是我頭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我的影子,一時間有些心中泛酸似的難以接受,因那只是模糊的一團影,聚不起個形狀來。
窗外狂風仍在大作,我聽見有密集的雨點降落在地、在窗的聲音。
孤身在房內的我突然就有些不安。
不知是否透進了風的緣故,那小小一點火光開始搖擺晃動,映得那牆上我的影有些猙獰。
我便吹滅了那火光,蒙被子睡覺。
卻沒想,才一閤眼,便又入了那幻境中。
這一回,入眼都是血色。
還是那熟悉的庭院,清冷的夜。
夜色中,有一男子倒在血泊裡,他身上的白衣早被血染得鮮紅。
有三個黑衣人越牆而入,手中皆提森寒冷刀。
“丞相大人,只要你乖乖交出兵符,我等就饒你性命。”當先的一黑衣人道,聲音惡狠狠。
年輕的丞相縱使重傷在身屈於人刀下,卻依舊風姿傲骨。只見他淡然一笑,強撐著破敗的身軀站起,“動手便是,我李成洵今日認栽了。”才說了一句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