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正堂,只施了雙福禮,便站起身來。太皇太后見紅珍進來,又問墨婉近日如何,都去了哪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因紅珍對墨婉頗有看法,話裡話外便也捎帶出她許多不好來。
待紅珍退下,太皇太后對蘇沫兒道:“聽見了?南邊不消停,宮裡也不消停,什麼叫禍水?這便就是!”
蘇沫兒道:“這個雲主子現在正有身孕,再怎麼也要等誕下子嗣再說。”
太皇太后道:“我倒不是一定要將她如何,卻不想她如此不曉事,惹得禍來。”頓了頓,又道:“如今其他事且放一放,皇上的病要緊。”
蘇沫兒說:“主子說的極是,老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讓萬歲爺再見這個雲主子怕是火上澆油,後宮妃嬪這樣多,不如另尋她們去侍奉,也好安撫萬歲爺。”
太皇太后點頭,道:“也好,便尋個心思靈巧的來。”
蘇沫兒道:“向來後宮眾人,以不識字者居多,萬歲爺又是嗜學的人,與這般人相處想必毫無情趣,奴才想那雲常在就是知書通禮才得了萬歲爺青睞,紅珍往日來,常與我閒話,說起儲秀宮中另有一個答應,名喚清雁,亦是才兼文雅之人,不如叫來瞧瞧,若是兼得心思通透,便叫她去伺候萬歲爺也好。”
太皇太后略思片刻,道:“現如今皇后待產入不得病室,此雖下策,也只好如此。”
次日便有人到儲秀宮召清雁往慈寧宮去。
清雁亦是不明其中緣由,一路忐忑到了慈寧門。進得正堂,向太皇太后行了大禮方起身立在一邊,太皇太后上下打量,見她穿了件湖色長袍,外面罩了件月色氅衣,行止穩重得體,便微微點頭,問她叫什麼,哪裡人士,阿瑪在何處為官,清雁一一答了。
太皇太后又問可曾練過字,看過什麼書。
因有祖制,宮女不得識字,清雁便回道:“幼時在家曾跟先生學過幾年,粗識得幾個字。”
太皇太后道:“近日皇上病著,我想著要抄經祈福,可如今年歲大了,眼神也不好,精神頭也不足,聽說你字寫的好,就替我抄經吧。”
清雁雖疑惑,卻也欣喜,回了聲:“是。”浣手畢,方在案几邊抄起經文來。
清雁一連兩三日皆被叫去慈寧宮,惠嬪免不了問清雁緣故,她只回說是太皇太后叫去抄經文,惠嬪自是覺的奇怪。
這日清雁到慈寧宮,將紙攤平正欲抄經,蘇沫爾卻進了配殿。清雁忙起身,蘇沫兒笑道:“太皇太后叫答應往正殿去。”清雁隨在身後,進了正堂,見太皇太后端坐榻上,笑吟吟對她道:“我叫小膳房做了杏仁雪梨山藥羹,你去乾清宮一趟,給皇上送去,待伺候完晚上再來回我。”
清雁一聽自然喜不自禁,著人提了食盒往乾清宮去,至暖閣,見有小太監守在門前,便說明來意。小太監聽是太皇太后差來的人,也不敢怠慢,忙進屋回了李德全。
李德全未料到太皇太后會差一答應來,略思片刻,親自迎了出去。
清雁隨李德全進了寢殿,頭午陽光正好,映得殿內極敞亮。往日這個時辰應是皇帝聽講進的時候,如今因在病中,皇帝便歪在引枕上,手中拿著摺子怔怔出神。清雁低身施禮,皇帝才回過神來,說了聲:“起來吧。”她見皇帝面色雖依舊泛白,神色卻安詳。便將杏仁雪梨山藥羹奉上。
李德全上前接過,託到皇帝跟前,皇帝正欲說話,卻又一陣大咳,李德全忙上前輕輕捶背,清雁見他直咳的面色通紅,忙從身邊宮女手中取了熱茶來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卻抬手示意不用,咳了半晌方漸漸止住,緩了緩神色問太皇太后可好,清雁回:“太皇太后一切安好。”皇帝道:“既如此你便回了太皇太后,說朕已無大礙,不多日便可去給太皇太后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