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無瑕;與下面墜著的絡子極不相稱,如今看來更顯得突兀萬分。盒底的絲綾亦有小小的凸起,那絲綾輕薄如紙,隱約透出一抹嫣紅,沁血一般,她定定的瞧著那小小的凸起,好似那豆子鑲進了眼裡,只覺一雙眼睛生疼,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彷彿是自己極小的時候,沙粒刮進眼裡,睜也睜不開,閉也閉不上,惶恐又無助,急的團團轉。
瑾玉見她雙目含淚,低聲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墨婉定了定神,那眼裡的霧氣漸漸退去,道:“我沒事。”又說:“梨香把剪刀給我。”梨香便從轉身取了剪刀來,墨婉伸手接過,一手拿起那白玉,便欲將那絡子剪下,瑾玉一見,忙搶前一步,鉗住墨婉的手腕,道:“主子這是要做什麼?御賜之物,萬萬毀不得,您今兒明明聽出這清雁答應是有意氣您,您若將這玉佩絡子剪下,豈不是正稱了她的意?”
墨婉卻道:“清雁縱然可惡,可她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瑾玉卻說:“就算是萬歲爺賞了惠嬪主子,又是什麼大事?這後宮妃嬪眾多……”
話未說完,墨婉卻將那白玉重重扔在匣子裡,極不耐煩道:“夠了,我不剪它便是。”又將手中的剪刀一擲,落到榻上的軟綢墊子上,那剪刀極鋒利,直將那軟緞墊子劃出二寸來長口子來,墊子本被漲的滿滿,忽而開了口子,那棉絮便從口子處“噗”的翻滾出來。軟緞的墊子光滑柔亮,此時破了一處,翻出的棉胎便極顯眼,在微黃的燭燈下好似傷疤,醜陋而猙獰。
墨婉抬眼瞧著窗欞外糊著的白色綿紙,這紙是由高麗進貢而來,用綿繭桑皮攪制而成,不僅透明白淨,而且質地堅韌,經久耐用,風颳在上面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瑾玉見她臉色已經晦暗到極點。正想如何勸慰,卻聽門上響起叩門之聲。
雖過了冬月,風依舊透骨,刮在人臉上彷彿刀割一般,李德全隨皇帝回了暖閣,只覺得一路上手被凍得僵硬,一進內堂皇帝便又將那地勢圖鋪展在桌上看了起來。李德全猶豫半晌,到底還是向前半步,躬身輕道:“萬歲爺,該喝藥了。”
皇帝並未抬頭,說了句:“朕無大礙,不喝。”
李德全面露難色,只說:“皇上雖不是什麼大病,卻也拖不得,這些日子不見大好,奴才是怕哪一天叫太皇太后知道又叫她老人家掛心。”
皇帝只道:“朕自己有數,不礙的。”
李德全也不好再說,只應了聲:“是。”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語,巴巴的盼著小安子早些回來,不由得朝窗上望去,透過綃紗影綽綽有四柄宮燈搖曳而至,料是小安子接了墨婉到,心下自覺輕鬆。
果然,不一時,便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小安子打了簾子進來,先瞧了一眼李德全,才屈身道:“萬歲爺,雲常在到了。”
皇帝這才抬頭,恍有笑意,道:“叫她進來。”
李德全只聽見腳步聲由遠而近,簾子被輕輕挑開,見墨婉已經進門,手裡託著銀盤藥碗,便一仰頭,左右宮人皆退了下去,自己則站在暖閣廊下,細細聽著裡面的動靜,只聞得暖閣裡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那聲音時大時小,聽不真切,心下正犯嘀咕,殿內卻冷不防傳出“嘡啷”一聲,好似瓷器破裂之音,驚得李德全僵在當場,還未回過神,只聞得皇帝的聲音“……你……枉費朕心!”那聲音已是怒到至極,心下暗叫不好,此時又不能進去,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幾乎一張口便會蹦出來一樣。就在此時,卻聽見門簾響動,李德全急忙進了外堂,墨婉已挑簾出來,偷眼看去,只見她一手緊緊握著,咬著嘴唇,眼裡一層水汽,外堂的紗燈在她眼睛裡凝成閃亮。
李德全只叫了聲:“雲主子。”
墨婉深吸了口氣,將那握著的手一鬆,李德全只聽極小的一聲脆響,順聲尋去卻只見一塊一尺見方的絲綾,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