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緩緩飄落,不見它物。墨婉也未搭話,徑直出了門。
李德全不明所以,瞧著那地上落著的絲綾,猶豫片刻,只好硬著頭皮掀了簾子進去,卻見寢殿裡的金磚地面上白瓷藥碗摔得粉碎,支離破碎的瓷片浸在黑漆漆的藥湯中。見得情形不好,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他雖隨御駕不少時日,卻未曾見過此般情景,心下不免惶恐至極,又猜不透其中緣由,只覺身後簾子的縫隙處彷彿透進風來,直吹到脊樑上,叫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就這樣跪著,也不敢瞧皇帝一眼,半晌才聽皇帝道:“叫人收拾了,朕要安寢。”
李德全磕了頭,道:“遵命。”
自有宮人進來將那碎片收起,又拭乾了藥湯,方欲退了出去。
李德全站在一旁,心裡七上八下,卻見那收拾碎片的宮女側頭看了一眼自己,便知是有什麼事要問,此時卻不好出去,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好在今日皇帝安寢頗早,李德全才有機會出了寢殿,那收拾碎片的宮女果真等在門外,見李德全出來,便迎了上去。
李德全問:“什麼事兒?”
那宮女卻從那堆碎片中取出兩塊白玉,遞給李德全,說:“方才在寢殿裡收拾的時候,地上卻有兩瓣玉佩,又不好扔掉,又不知如何處置,便只得交給諳達。”
李德全從宮女手中接過一瞧,那兩瓣白玉顯是一塊玉佩破裂而成,便將那兩塊玉對在一起,才辨出這竟是皇帝除夕夜裡賜與墨婉的那塊,心裡一沉,暗自後悔起來:早知墨婉與馬慶福攪在一處,今日萬不該再提將她接來。然悔之晚矣。
瑾玉見墨婉自那夜返回,神色並無異常之處,帶去的玉佩卻沒有帶回來,心裡不免疑惑,每每想問,墨婉便顯得極煩躁,瑾玉也就住口不提。
這日紅珍告了假,從慈寧宮回來,神氣不同往日,瑾玉便對墨婉道:“我瞧著紅珍似乎與往日不同,想必太皇太后那裡又什麼事情?”
墨婉只道:“什麼事也與咱們無關,隨他們去吧。”眾人便不再提起。
誰知晚上趙奇帶人從四執庫領了銀碳回來,卻急匆匆進了屋,說:“主子可知道,萬歲爺聖體違和。”
墨婉歪在軟榻上愣神,聽趙奇如此一說,先是一動不動,而後才回過神來,隨即又淡淡道:“他有太醫,料也無妨。”
趙奇卻道:“聽四執庫的人說,前幾日還只是咳嗽、咯痰,太醫們開了方子煎了藥,萬歲爺說並無大礙,也不喝,許是這幾日南邊軍事吃緊,累著了,從昨兒開始便壯熱不已,還說什麼喉鳴痰壅,其他的奴才也記不清了,反正現下宮門口的邸報上已經昭告各閣大臣了。”
墨婉動也未動,閉了眼睛。她這幅摸樣,眾人也便不好再說,瑾玉揚手,幾人悄悄退了出去。
紅珍自打晌午從慈寧宮回來,臉上便一副厭惡的神色,此時瑾玉叫退下,她巴不得這一聲,轉身回了下房。一進門便坐在炕上,對身後的梨香道:“虧得萬歲爺如此寵她,聽見萬歲爺病了竟沒半點動心,可見她的心是叫狼給掏了去。”
梨香自知裡面隱情,又不好說明,只道:“主子前幾日不還被接去瞧了萬歲爺嗎。”
紅珍一撇嘴,道:“她不去瞧還好好的,她一回來,萬歲爺便病倒了,誰知道她在萬歲爺面前耍了什麼門道。”
梨香自然為墨婉不公,便又道:“想來萬歲爺萬乘之尊,自有神明保佑,估計並不要緊罷。”
紅珍眼睛一立,說:“你不知道,萬歲爺這回可……”只說了半截,卻話鋒一轉,道:“估計是病的不輕,要麼那宮門抄上也就不用提了。”
入夜,吹了燈,四下裡便一片漆黑,墨婉默然躺在幔帳裡,只覺得空氣都被僵住了一樣,床邊不遠處有人輕淺的呼吸聲,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