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各有縣治,總不能打上門去吧?
李信其實早就對縣令陳文柄的難處瞭如指掌,督造處涉及他南下頭等大事,又豈會真的放手不管。他之所以選中陳文柄,乃是因為此人在南直隸為縣令多年,對當地鄉土人情十分熟悉。各縣不予配合,也在意料之中,唯獨一樣卻有些意外,那就是民間織機竟然出現了短缺。只不知這時自然情況,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當陳文柄哭喪著臉來找李信求助時,李信便一掃此前冷淡的態度,將他帶到了三衛軍大營的校兵場上,但見場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勁卒。陳文柄不解其意,遲疑著問道:“鎮虜侯這時何故?”
李信哈哈大笑道:“李信這上萬精銳戰兵全部聽從縣尊提調,哪個縣敢不俯首聽命,你大可持了督撫鈞令上門去,誰敢阻撓自然有法可依,抓捕治罪便是!”
一席話如讓陳文柄落入五里霧中,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李信,實在難以置信鎮虜侯竟有這種力度。
“倘若傷了,傷了人,南京方面追究下來,下官,下官該如何應對?”
這時陳文柄最擔心的,李信聽罷上前拍著他的肩膀輕鬆的道:“你儘管放手去辦差,傷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有我替你在後面撐著!”
李信都將話說到這個程度,陳文柄自知若再扯東扯西,就有些不識好歹了,便一力應下。在李信的引導下,他竟也學著大將軍一般,手拿兵牌,把令來行。
陳文柄決定先拿應天府的八個縣開刀,每兩百名軍士跟隨一名熟知縣事的佐吏分赴各縣,如有不從者便以抗命之罪拘拿縣令,以縣丞署理縣令職權,整理棉田重新籍冊,如此應天府內上下便莫敢不從。
陳文柄聽從了師爺的建議,坐鎮龍潭縣靜候佳音。開始時他還心有忐忑,直到好訊息紛紛送了回來,這才發現此前那些難纏的同僚在三衛軍軍卒面前竟是不值一提。其中有兩人看到殺氣騰騰的戰兵進了縣衙當即就軟了下來,對帶隊佐吏的要求無不答應,盡心配合,只求將瘟神送走。倒是有兩縣的縣令死不從命,被三衛軍軍卒當場拿下,宣讀督撫鈞令,又以縣丞代替縣令署理縣事。縣丞何曾見過這等場面,自然嚇的不敢說半個不字,因此差事辦的也極為順利。其餘各縣的縣令稍作抵抗之後,便在恫嚇之下乖乖就範,無有不從。
不過七日功夫,應天八個縣的棉田竟悉數整理籍冊完畢,陳文柄大感痛快,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身在賊船。這上下受氣的縣令做得久了,早就對當官生出了滿心的恨意懼意,直到今日才嚐到手握權力的痛快滋味,儘管是借來的全力,仍舊食髓知味。
弄的陳文柄不由得連連感慨,“難怪俗語說,前世作孽,今世縣令。此言誠不欺我啊!今日方知縣令實在是世上最難做的官了!”
想他履任督造處督辦不過半月功夫,便手持督撫鈞令,處置了應天府中兩名昔日強硬同僚。其餘各縣的縣令在清查棉田後,紛紛趕來龍潭縣以當面回報棉田事宜為由探聽口風,見了他也俱是畢恭畢敬。為官多年的陳文柄竟罕見的生出了對全力的渴望。當然,這等追逐權力的心思有違道學之要,也只能獨自思量,在一干部屬面前督造處督辦的架子也是越來越足。一時之間,向來聲名不顯的龍潭縣令陳文柄竟成了整個應天府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連應天府尹都難以企及。
初戰得勝,陳文柄也很快將督造衙門的架子搭了起來,其中多數都是龍潭縣佐吏兼領,他準本乘勝追擊,將矛頭直指隔壁的鎮江府。
一轉眼就到了陽春三月,陳文柄嚮往常一般來到縣衙兼督造衙門辦公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當日送來的邸報。這位春風得意的督辦端起了縣衙僕役送上的熱茶,一口還沒喝下,陡然間竟噗的一口悉數噴出。差點噴了急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