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高陽軍火槍的射擊頻率越來越低,槍響也越來越參差不齊,這一細節清晰的落入鰲拜耳中。依常理,此時此刻誰能沉住氣,誰就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不過,鰲拜一貫的自信在此時充分顯露出來,立即決然下令甲兵抽刀衝鋒。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馬蹄叩地之聲急促的傳來,聞聲辨位,鰲拜立即確定這是從己方的側後襲來。
這股騎兵是敵非友的可能性極大,軍中戰馬幾乎全部受驚,能出戰的幾乎全是步兵,所以這股人馬有很大可能是李信所率領的馬賊。由此,鰲拜經十幾輪齊射所積累下的優勢,幾乎在一瞬之間蕩然無存,並且面臨著步騎兩面夾擊,甚至全軍覆沒的危險局面。
鰲拜的直覺沒錯,由其側後方襲來的騎兵正是李信率領的馬賊。
馬賊們沒有騎射的本事,只能仗著每人一身的鐵鱗札甲,準備硬生生的直接衝擊韃子軍陣。火光映照下,李信隱隱可以分辨,韃子軍陣的縱深很淺,當可一衝而過,如此當可打亂韃子軍陣,如果對面高陽軍再能夠完美配合,於此時衝鋒,定可一擊潰敵。
但李信驚訝的發現,那些原本正在向前衝擊的八旗甲兵突然劃出了一道弧線,然後急速轉向,朝軍營方向而去。
“十三哥咱們追是不追?”
狂亂的馬蹄聲中,陸九在李信身側吼道。
“見好就收,對方主將是鰲拜,一不小心咱們就可能被他咬住不放,那時便遭了。”
眾馬賊紛紛收住戰馬,此時硝煙中的高陽軍也展開了衝鋒,等衝出煙霧才發覺面前竟是一隊滿身鐵甲的騎兵,驟然間均是一愣。為首之人看清一馬當先的李信,頓時眼睛一亮。
“是教習嗎?俺是石頭啊!”
這隊高陽軍正是張石頭所率領的高陽軍老營。
“石頭,你怎麼來了?”
張石頭見是李信,欣喜萬分,剛才幾乎全軍完敗的沮喪一掃而空。
“是孫閣部,他老人家發覺韃子軍營生變,密令石頭前來接應教習。”
“如今,典史和教諭他們都在高陽城頭觀戰,教習您的冤屈也該一掃而空,跟俺們回城吧!”
一旁陸九罵道:“典史老兒忠奸不明是個糊塗官,俺十三哥再回去早晚得讓那哭喪臉教諭和那陰險縣令看了腦袋。”又對李通道:“十三哥咱們不如去太行山落草,那裡朝廷大軍鞭長莫及,咱兄弟快意恩仇是何等快活!”
張石頭語塞,只是一個勁請求李信回高陽。
李信則一揮手,示意眾人安靜,對張石頭說道:“石頭,你且回城稟告閣部,李信絕不會放棄高陽,但李信在城外的作用要遠大於在城中。”
張石頭對於李信的這個決定似乎並不驚訝,而是拱手道:“孫閣部臨來時曾交代,如教習您不肯回成,著俺們兄弟便跟著您。”說罷,回頭一指那幾百高陽軍士卒,“俺們來時就已經做好了不回城的打算,這些兄弟家中親人都讓韃子禍害乾淨了,如今無牽無掛,正好跟了教習殺韃子!”
張石頭擰頭又是一聲大喊:“你們說,現在教習在此,咱們該如何?”
“隨教習殺韃子!”
“隨教習殺韃子!”
李信喟然一嘆,自來到這大明末世,所見大明官僚唯有孫承宗一人相信自己,重用自己。只可惜他不是皇帝,一介退休閣臣能做到如此,也算仁至義盡了。另外,這孫承宗也真是老謀深算,連自己不會返回高陽都算到了,崇禎因為權力之爭而棄用如此棟樑,大明焉得不亡!
與此同時,燈火搖曳的高陽城頭。典史魯之藩滿眼興奮的看著遠處沖天的火光,雖然由於清軍大營安扎在反斜面而看不清楚具體狀況,但也可以想見其間之慘烈。站在魯典史身側的是教諭周瑾,他除了興奮與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