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雨滿長安,九月末已經是深秋,長安城中百花豔色半消,只有深秋涼意肅殺蔓延,曦朝再敗之言傳來,連最熱鬧的照影湖坊間都慘淡了兩分,更有甚者市面上已經有商戶開始屯糧,竟有發戰時財的打算,一石驚起波瀾一片,各地商戶聞風起意,仗還未開打這米價先漲,此事被上報到長安府衙,長安府衙又直接遞摺子到了戶部,戶部主事聞之心中大駭,立時將長安城中幾個商門大戶連敲帶打的整肅了一番,這才將此番波瀾無聲無息壓了下去,桓箏和姬無垠便是在如此風雨飄搖之時到了長安城。
一年之前的此時正是雲都城破之時,彼時的姬無垠還曾想著與先楚大軍一戰,卻不想被姬維與桓箏同時算計,至最後到底還是放棄了抵抗這才少了兩分血腥,而一年不見,現如今的天下已經是曦朝的天下,宋逸王?姬無垠笑了笑,他想要的是天下的王,這曦朝的王他還未曾放在眼裡!
姬無垠與桓箏入城之後直接向現如今的中書侍郎兼領尚書省左僕射姬維府上去,姬維彼時正要出門,聽門童稟報說有人要點名見他之時不由得有兩分詫異,從府中大步而出,姬維看到馬車邊上站著的姬無垠之時竟然有兩分恍然!
一身深紫色的金紋長袍加身,即便不再是一國之主姬無垠身上的奢華貴胄之氣半分也未消,他長身玉立丰神俊朗,站在馬車邊上便是一道叫人移不開眼的風景,瞧見姬維愣在當地,他那一雙桃花眼裡立時滿滿的都是笑意,“一年不見,姬相氣度仍是不減!”
“皇——主子!”
姬維疾步朝著姬無垠走過去,開口之時差點叫錯,臨了卻還是叫了一聲主子,他本是要掀袍下跪行大禮,卻被姬無垠一把扶住,揮揮手無奈笑道,“我現在的身份哪裡能當得起你如此一跪,你我也不必講那些虛禮,不管你這是去哪裡,先帶著我們一起進宮,他要見皇后——哦,不,他要見曦皇!”
姬無垠是姬維一手養大,一手扶持,是主僕更是親人,姬維看著眼前的姬無垠一臉激動之色,向來城府深沉的眸子裡也現出兩分水華來,一年之前姬無垠和桓箏離開,姬維只怕他這一輩子會心結難解恨上他,此刻見他眸色澄澈滿是笑意,姬維心底亦是一鬆,聽姬無垠這樣說不由得看向了他身後的馬車,那垂著的車簾正在此時被掀開,內裡瞬時便現出一張蘭芝玉樹清貴卓然的臉來,姬維眸色一深,趕忙抱拳朝著桓箏一拜,“玉公子!”
桓箏的眼上還是覆著那一條玉白的布帶,線條流暢的側臉微轉,朝著他的方向微微點頭,開口的聲音依舊是冰霜珠玉一般的清絕微涼,“姬相。”
隨即窗簾便被放了下來,姬無垠不可置否的撇撇嘴,似乎對桓箏這般待人接物十分不以為然,此刻已經將近日落,他復又看向姬維,“走吧。”
姬維應是,他每每入宮也是乘著馬車的,所幸便由他的馬車在前姬無垠的馬車在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朝著宮內而去。
夏侯雲曦聽說姬維在外求見之時不由得有兩分詫異,所幸便叫肖揚宣姬維到照影水榭來覲見,照影水榭是夏涼冬暖之地,這會子即便是到了秋天周遭景色也比別處鮮亮明麗些,夏侯雲曦帶著万俟曄來此處小坐,身邊還有万俟煙作陪。
肖揚既去宣姬維,夏侯雲曦便與同万俟煙繼續說話,“西北之地有靖王與宋柯兩人偕行,宋柯戰神之名已久,你大哥又是算無遺策的,除非西北的主將各個都如你三哥一般,否則他們此行必勝!”
万俟煙聽聞此話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羞,幾日之前見到夏侯雲曦她面上還愁色頗濃,今日再見之時竟然鬆快了許多,她本以為會是西北有捷報來,卻不想仍舊是訊息全無,夏侯雲曦見提到宋柯之時万俟煙的神色已經略微有變,心中對二人的婚事之憂不由得淡了兩分,轉而又同她說起東海來,剛說了沒幾步肖揚就在外頭通報,姬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