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來。
他從來沒這麼萬念俱灰過。
那些過去……
“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捨得廢了他?匪玉公子,文武驚才,逢女逐之……”
“正是他是我的親生子,我尚留他一命,若不是看他還有用處……”
“他可是一脈單傳,斷子絕孫的話……”
“他是我的兒子,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也由我來割……”
他的聲音比嘆息還低,“都說虎毒不食子……”
“果然還是最毒婦人心……”
宮容披月離開,一個月都未歸來過。央姬隨四姬練金蓮舞,腰上的肉迅速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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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皇子八歲生辰。
或許是與十皇子頗具眼緣,十皇子自吃了央姬的玉蘭餅後便連帶著惦記上她這個人了。十皇子破例派了請帖給央姬。
這次央姬是從正門進東宮,滿腹心事的她只覺過目之處都是蒼茫。
莊皇后沒有出席,莊皇后是犯了篡位之罪的前任太子耿晉之親母。自耿晉被賜毒而死後,莊皇后便差不多入了佛門。
帝王之心不可測。慶元帝留著莊皇后,卻剪除其所有羽翼,又把十皇子過給她。
十皇子的八歲生辰頗受慶元帝看重,委派儲升和宮容來籌備。
央姬呈了禮物給宮人後,便坐在最下首的位置。
宴席開始。十皇子這個正主遲遲不至。
儲升一語凌厲:“十殿下呢?”
伺候十皇子的貼身宮婢這才反應過來:“公公息怒,殿下差奴婢們來幫忙,奴婢們趕緊去請!”
儲升震怒:“快去給本公公找,要是十殿下有什麼閃失,你們提頭來見!”
所有人噤若寒蟬,明哲保身坐在殿中不動。
央姬的指甲掐進掌心,眼中閃現那個面容蒼白的孩子,她要起身。
一旁的海棠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道:“萬一十皇子出了什麼事,你可別輕舉妄動。”
央姬想到那個連蹴鞠都是獨自從左腳跳到右腳的孩子,心在抽痛,忍無可忍,“海棠,我有分寸,必要之時會明哲保身。”
央姬提著宮裝裙,匆匆忙忙的往外趕。
央姬憑著之前的記憶,向精巧的蔥蘢花木之中走去。
直到停在之前十皇子踢出鞠球的位置,沒有一盞明燈。
央姬輕喚:“殿下,殿下你在嗎?”
黑暗之中有貓一般的嗚咽。一個鞠球緩緩滾了出來。
央姬還未鬆口氣,便聽一個聲音道:“你不是怕本殿下麼?還過來作甚!本殿下知道,知道你怕一球把本殿下砸死了……”
央姬記得海棠有言在先,十皇子心脈疲弱,朝不保夕。
央姬無言以對,硬著頭皮斥道:“殿下還記得央姬教你的基本功嗎?”
輪到十皇子無言以對:“你當初不是在敷衍本殿下麼?”
央姬哄道:“央姬既然敢做玉蘭餅給殿下吃,還不敢陪殿下蹴鞠麼?待殿下會了基本功,便明白蹴鞠的樂趣。央姬不能日日陪殿下蹴鞠,如此的話殿下就是一個人也不乏味了。”
“你當真這麼想的?”十皇子從蔥蘢裡鑽了出來。
央姬的手伸了過去,揉了揉他的髮絲,“咱們到有光的地方去,估摸著殿下衣裳上都有樹葉呢……”
十皇子只覺她格外溫暖,依偎著她:“央姬,回頭本殿下讓父皇把你賞給本殿下,可好?”
忽然。
燈火逼近。
領頭的儲升陰陽怪氣道:“央姬不好為十殿下摘樹葉,本公公可是特地過來送燈的!”
赫然。儲升旁邊的宮容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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