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地被一個軍官抱到馬上共乘。
她那個車裡的女人看她的樣子,忍不住破口大罵。但是昨晚的牛肉和饅頭的味道,彷彿還縈繞在嘴裡,一時間怎麼也罵不出了。
悄悄地,有一些女子也效仿燁姬的舉動,果然得到了好處。
——不用擠坐在如裝豬狗的悶臭車廂裡,可以換洗的乾淨衣裳,還有不斷的清水、牛肉和新鮮的白麵饅頭。
與軍官共乘的女子越來越多,他們漸漸不滿足這種手到擒來的玩法。
只有一個車廂沒有向牛肉和饅頭屈服。
——第一個。
一日,在軍隊暫停休息的時候,許多士兵湧到第一個車廂邊上來。
他們透過木板的縫隙向裡看,發出野狗一樣的驚歎和喘息聲:“好漂亮、好漂亮……”
一個品級略高的軍官騎馬在車廂周圍打轉,他拎著一大包牛肉、饅頭和新鮮果蔬,高聲說:
“我知道你們都曾經是身份高貴的人,我們不會逼迫你們。我們玩一個遊戲,只要交出你們其中一個人,那麼全車的人都有的吃。你們聞到肉的香味了嗎……”
不用他提醒,肉的味道已經透過悶臭的空氣鑽到車裡人的鼻子裡去了。
真是銷魂蝕骨的香氣……幾乎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抵抗,這是幾乎註定的投降。
更何況,只交一個人,那個人又不一定是自己……
幾乎是所有人都動搖了。
她們漸漸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了同一處——小鬱。
小鬱被俘前已經虛弱不堪,被俘後因為喝了餿水,更是吐得一塌糊塗,然後昏迷不醒。她倒在地上,只有一點點知覺。
她彷彿感覺到眾人投在她身上熱切的目光,她極力想喊,卻連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
一個熟悉的女聲說:“她從南疆來,本來就非我族類,又品行不端,迷惑陛下,該受這樣的懲罰!”
我不是!我不是!小鬱在心中狂喊,喉嚨卻像撕裂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身邊響起了眾人的附和聲,聲音裡瀰漫著迫不及待的渴望。
哈!小鬱倒在地上,心裡發出絕望的嘲諷聲,你們這群蠢貨,難道不知道人的慾望是不會滿足的嗎?我之後,下一個可能就是你們自己嗎?
她想著,嘴邊竟然露出了一絲絕望的微笑。
“看看,看看,賤人果然恬不知恥!居然還笑!”
她們終於迫不及待地踹了她一腳,小鬱就毫無反抗地朝車門滾出去。她灰白的裙角像蒼白回憶裡的一聲嘲笑。
忽然一個人抱住她,原來是高無極的夫人徐氏。
她哭泣道:“她不是這樣的,她是好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對她啊!你們難道忘了她在那年中元宴會上救過你們在座的那麼多人嗎?”
車裡嘈雜的議論忽然靜了靜,幾個女子果然有印象。那地獄一般的情形彷彿歷歷在目,就算小鬱救了她們,依舊心有餘悸。她們對望一眼,慢慢低下頭。
卻只聽玉小媛越過眾人冷笑:“大庶長夫人,她救過你可沒救過我。”
她用力撥開抱住小鬱的徐氏,把車門開啟,然後一下把小鬱推下去。
突然見到一個女子從車門裡被退出來,圍在車邊的岑兵們爆發出一陣類似於勝利的歡呼一般的高聲怪叫。
大概他們歡呼聲太響,連後面車隊的人也忍不住探頭看怎麼回事。得知是第一車廂裡的女人,幾乎是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這邊。
——她們的眼光像是墜落在深海的星光和燈火,明知道自己一切都無望,於是迫不及待想要想要將月亮也沉沒。
在這種不堪的境地,再沒有比看見比自己尊貴的人的淪落,更讓人感到安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