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道:“正是燕飛。”
盧循鼓起勇氣,問道:“天師和燕飛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孫恩淡淡道:“這是不是你一直憋在心裡,不敢說出來的話呢?”
盧循坦然道:“徒兒怎瞞得過天師精微的道心,造句話在我心裹憋了很久很辛苦,請天師賜示,讓我也好對道覆有個交代。”
孫恩似是沒法把注意力集中於盧循身上,漫不經意的答道:“有些事,是不知道比知道好,知情反是有害無益。”
盧循發自真心的道:“徒兒願負擔知情後的一切苦果。”
孫恩再轉過身來,盯著盧循以帶點憐憫的語調道:“有些事是我們最希望知道,但也是最不願知道的。例如命運,人只會在失意時,方想知道未來的命運,但不是真的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是存有僥倖之心,希望有好運在前方恭候,能否極泰來。假設未來的命運苦不堪言,知道了對你有何好處?”
盧循堅決的道:“那我只好認命。”
孫恩啞然失笑道:“我知道小循你是為天師道著想,所以願意冒險。可是若我告訴你實情,你大有可能對天師道失去了一貫的熱情。我立你為道統的繼承人,正是要你把天師道發揚光大。好吧!今回我與燕飛決戰後,不論成敗,我都會設法殺死劉裕,去除我們天師道最大的敵人,你也可以向道覆有所交代。”
盧循愕然道:“不論成敗?這樣……”
孫恩雙目精光遽盛,微笑道:“你不用明白。今回將是我和燕飛最後一場決戰。把我們駐在翁州的船隊撤往臨海去,我不想受到任何騷擾。”
盧循滿腹疑團的領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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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操弄得快艇在水面如鳥兒飛翔,順流而下。只用了三個時辰,他們由長江進入運河,脫離險區。
快艇載著劉穆之,趁黑闖過荊州車的封鎖線,又越過建康軍的關防,成功抵達運河,時間拿捏得精準無誤。
劉穆之雖對燕飛有十足的信心,事實上亦是有驚無險,可是驚心動魄的過程,亦令他有點消受不了,只是幾次快艇快要翻沉,隨浪拋擲,已使他感到疲累,遂一直閉目養神,驀有所覺,睜開眼來。
船尾的燕飛現出奇異的神情,雙目神光閃閃。
劉穆之問道:“燕兄在想甚麼呢?”
燕飛很想告訴這位智者自己感應到孫恩,但話到了唇邊卻無法說出來,苦笑道:“只是在胡思亂想吧!”
劉穆之倒沒想過燕飛會說謊,隨口問道:“過了無錫嗎?”
燕飛答道:“那是一個時辰前的事。”
劉穆之左顧右盼,欣賞兩岸景色,大有遊山玩水的輕鬆神態。
燕飛道:“劉先生請看前方。”
劉穆之別頭看去,只見運河前方遠處,冒起一股濃煙,在高空形成團團煙霧。失聲道:“吳郡起火了!”
燕飛沉聲問道:“看情況起火該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究竟是兇是吉呢?”
劉穆之道:“吳郡著火焚燒,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劉爺的軍隊攻陷吳郡,一是天師軍撤退時放火燒城,不論是哪種情況,均對劉爺有利,顯示天師軍正處於下風。”
燕飛欣然道:“很快我們便曉得確實的情況,希望可以快點見到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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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儀來到慕容戰身旁,微笑道:“想不到慕容當家竟有這般閒情,在這裡觀看落日的美景。”
慕容戰露出一個頗有苦澀意味的表情,嘆道:“我不知自己是不是在欣賞落日,只知道落日的壯麗景色確勾起我心中某種難言的情緒,且感難以排遣,拓跋當家會否因此笑我呢?”
兩人立處是穎水上游一處高地,可俯瞰雪原落日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