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沒有,爸爸就怕你受委屈,因為我的事讓你抬不起頭。可他和我保證,說這種事絕不會發生。要是換別人我還不一定信,可是他的話,我是相信的。”蘇父說道,“童童,你見過他的家人嗎?他們人怎麼樣?”
她沉默許久之後才說道:“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她和葉行楚交往的時候鮮少到彼此家中,見雙方長輩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只那幾次的會面,陸家的長輩都是和善可親的。
蘇父稍稍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他留意女兒的臉色,說道:“我看他那樣有誠意,以後會對你好……”
她悲哀著父親的不明所以,鄙夷著陸東躍的避重就輕。大概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料到會脫口而出,“爸爸,陸東躍有沒有告訴你,葉行楚就是陸家的養子?”
蘇俊文愣住。
話剛說完她就已經後悔,長久的隱忍到現在卻是功虧一簣。她說不清在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的那股衝動是因為什麼,但是此時她卻明白了這個事實帶給父親的震驚與聯想。
很快蘇俊文便起身,她留意到父親撐在桌上的手有些顫抖,不由囁嚅起來:“爸爸。”見他去拿手機,她更加慌亂。
陸東躍給她‘過河拆橋’的警告言猶在耳,如果這個時候和他撕破臉皮,他又會有什麼樣的手段在等著她?如果父親知道了她和陸東躍的交易,他又會做出什麼?
她害怕了。
可是她越阻攔,父親就越是震怒。最後是甩開她的手,獨自將自己鎖進了臥室。
等到她緩過神時,打陸東躍的手機已經是佔線的狀態。她咬著手指,萬分懊惱著自己的一時衝動。直到手機響起時,她仍沉浸在低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陸東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很平靜,聽不出喜怒,“你在家?很好,等著我。”他甚至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乾脆利落地掛了線。
此時蘇俊文也從房間裡出來了,仍是餘怒未消的模樣,“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她欲言又止。
蘇父卻當她是心虛,於是責備道:“你也不想想,他們是一家人。你,你這樣讓他們家人怎麼想?”說到激動處都有些口吃,“你這孩子太沒心眼,太胡鬧了!”
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就怕越抹越黑,於是乾脆閉上嘴當鋸口的葫蘆。這樣表現在蘇父看來完全是負隅頑抗,於是更加生氣。
等到陸東躍來的時候,看到蘇父那張和抹了鍋底灰似的臉也是一愣。但畢竟是做過政工工作的,瞬間就將情緒控制得滴水不漏,“伯父。”
蘇若童不由緊張起來:“爸爸……”
“你別說話。”蘇父喝道,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緊緊盯著陸東躍。他本身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於社交和語言藝術這部分更是薄弱。倘若他擅於此道,只要稍加經營或許就不會遭遇那樣的挫折磨難。
“你們年輕人或許覺得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是有些事不能太想當然。”蘇父強調著,“你們得為身邊的人考慮。”
“伯父。”陸東躍語氣鄭重:“你在電話裡說的事,我本應該事先告知您。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也是欠考慮。我很抱歉。”
他的頭微低著,連視線都不曾上抬。然而他卻比平常站得更加筆直,黑色的羊絨大衣被寬厚的肩膀撐得格外挺括。
他確實在認錯,但姿態卻一點也不低。
相比起來蘇父骨子裡雖然有著文人的頑固,然而平常他卻是不屑與人爭執的,口舌上的功夫自然是差了一大截。此時聽到陸東躍這樣說,也只是黑著臉重重哼了一聲。
長年埋案寫報告、論述,透過分析社會現象來剖析人性的老派知識分子,壓根也不是在打小就在大院混跡的老兵油子的對手。前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