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碎裂聲響,踩著地面一堆碎晶片,而對面,寧弈長髮披散拄劍而立。
晶壁已被毀去半邊,那水晶像卻完好無損,寧弈最終沒有捨得毀去那也許是世上僅存的像。
他長久的立著,長長睫毛垂落,從鳳知微的角度,只看見他下頜的線條精緻而蒼白。
地道內極靜,她卻彷彿只能聽見自己一個人的呼吸,這種感覺連同他極致的蒼白,都令她驚心,她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做些什麼。
剛剛走到寧弈身前,他突然倒了下去。
雨下得兇猛,天地間一片隆隆之聲,鋪了條石長滿青苔的地面溼滑得厲害,鳳知微艱難的揹著寧弈從假山出來,剛探出頭,立即被迎面的雨打了個透溼。
她抹一把雨水,暗罵自己,真是的,跑進地道躲什麼雨呢?白費功夫,命中註定就是要被澆的。
又罵寧弈,真是的,沒事的發什麼瘋呢?保持一向的從容沉涼不好嗎?看樣子還得和她學學!
穿過這個院子,就是後院宮室,雖然廢舊,但是終究乾淨乾燥,也許還能找到藥品,對病人有好處,先前鳳知微對著暈倒的寧弈思考了半天,還是把他背出了地道。
雨幕如牆,滿地青苔暈開淡綠色的水泊,倒映著纖弱的身形,艱難的負著人,一步一滑,前行。
短短一截路,走了好一陣,雨大得人睜不開眼看不清方向,鳳知微幾乎是閉著眼摸到廊簷下的柱子的。
她舒一口氣,手指一扭扭開了上鎖的房門,將寧弈馱進正房,房間幽暗,所有的東西用灰布罩著,乍一看影影幢憧,像是無數沉默蹲伏的獸影。
鳳知微沒有將寧弈放在床上,他渾身溼透,往床上一放那也就是睡在水裡,她將寧弈放在椅子上,抱來一床被褥,將寧弈從頭到腳裹得嚴實,隨即把了把他的脈。
一把脈,鳳知微皺起了眉,寧弈並不像是簡單的淋雨著涼或急痛攻心,他右手肺脾命脈象洪沉大於左手心肝腎,很明顯肺脾曾受重傷,這是心境痛鬱引得舊傷發作,如果不及時處理,只怕後患無窮。
他體氣寒涼,首先便要驅寒,不然只會加重舊傷。
鳳知微立在幽暗的室內,仰首向天,想了想,隨即閉起眼睛。
她把手伸進裹著寧弈的被窩裡,二話不說,脫。
長袍、腰帶、外衫、中衣、褲手、褻衣……鳳知微一開始動作很利索,漸漸便有些慢,耳根處微微泛起了紅,卻始終沒有停手。
地下堆了一堆溼透的衣物,看衣裳的件數,該脫的都脫了,不該脫的也脫了。
鳳知微的手,在從被窩裡撤出來時,突然停了停。
手指下肌膚一直光滑微涼,卻有一處微微隆起,她猶疑的摸了摸,確定那是一處傷疤,而且是十分猙獰的疤。
這大概就是導致他暈迷的舊傷了,只是天潢貴胄,皇族子弟,怎麼會有機會受這麼重的傷?
手指在那處隆起上緩緩撫過,傷疤長而闊,凸凹不平,可以想象出當時的慘烈。
鳳知微想起京中對他的傳言……七歲大病險死還生,之後便性情大改,難道當初不是病,是傷?
指尖不經意觸到他完好的肌膚,指下的微涼滑潤讓鳳知微臉色一紅,趕緊縮手,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到處馳騁,什麼都可以思考,以避免此刻的尷尬。
她一邊想著赫連錚那傢伙的腳好臭顧南衣的胡桃有沒有吃膩的一天一邊用被窩將寧弈渾身用力的擦了一遍,然後抱過另一床被子覆在原先那溼透的被子上,從底下抽出那溼被,便只剩下乾燥被子裹著寧弈。
隨即她連被子將寧弈抱起,往床上送。
那人還在暈迷中,先前急促淡薄的呼吸卻稍稍平緩了些,鳳知微用被子大力揉搓他的身體,促進了血脈流通,好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