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角落裡,床腿兒後面,唔嘛探出半個身子,眨巴著銅鈴般的犀眼盯了半晌,直到認出寵渡才晃悠悠地飛出來。
“唔嘛……”
許是感受到寵渡此刻的痛苦,那夯貨一改往日裡沒心沒肺的樣子,喉間“咕嚕嚕”的,用腦袋在寵渡臉上蹭來蹭去。
“放心,小爺還沒死呢。”寵渡漸漸恢復了知覺,劇烈地喘息著,“去……快去把門帶上。”
唔嘛見他手指的方向,也大概領會了意思,推上房門後,乖乖地杵在牆角看著寵渡,不時舔一舔自家的梅花爪。
而寵渡這邊,強迫自己去習慣體內的痛感,顫著雙手取出藥瓶,又服下幾粒丹藥,原地調息。
隨著月盤西斜,不知是藥效之故還是怎地,那股撕裂感忽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寵渡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全無異樣,甚而隱隱間,連體內的妖性也不似之前那般躁動了。
等等……
妖性?
魔氣?
“不對!”寵渡靈光乍閃,急忙盤坐內視,等從入定中清醒,雙眼發直,傻了半天愣沒回過神來。
什麼局面?
妖性與魔氣……融合了?!
或者說,二者將彼此同化了。
體內的靈力變成了紺色,黑裡透紅,若將之比作一條絲帶,明顯可見中間部分是黑色的,兩側則鑲著紅邊。
而妖性,也因此暫得平復。
按說該當慶賀,但長遠來看,寵渡以為這未必是什麼好事:下個月的這個時候,爆發的就該是“妖魔之氣”了。
純粹的妖性已經夠要命了,再加上魔氣,還讓不讓人活了?!
正自愣神的時候,忽而又咣噹一聲,門被猛然推開了,寵渡循聲回眸,見兩名淨妖宗弟子手持火把,冷臉立於門外。
夜風的呼嘯中,火光跳躍。
“見過兩位師兄。”寵渡急忙平復心緒,拱手相迎,“寅夜駕臨,不知有何賜教?”
“喲,在呢?”
“賜教不敢,就是查房。”
“敢問先前山中出了何事?”
“不該問的別問。”當首之人高舉火把,將簡陋的草棚照得亮堂堂的,仔細環視了一圈,“今夜可曾遇有異常?”
見寵渡搖頭,另一人滿臉狐疑,“臉上怎麼回事,何以有傷?”寵渡坦然應道:“之前與金克木、趙洪友鬥法落下的。”
“嗯,這事兒我們也聽人提過。”那人小意笑了笑,“不都說你毫髮無傷的麼?”
“傳言而已,請師兄莫要盡信。”
“倒也是……”當首之人點了兩下頭,猛而又搖頭,“不對,你這貌似是新傷?!”
“適才被山那邊的動靜驚醒,出去看了會兒,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跟斗,把血痂給擦破了。”寵渡裝模作樣撓了撓臉皮,“兩位師兄開門時,我不正趴地上麼?”
“那便如何?”
“摔得有點狠,一時沒緩過來。”
“狗吃屎?”另一人不由笑出聲來,“行了,你且聽好,若察覺可疑人等,務必及時報與役事房知曉。若是知情不報,事後查究起來,同罪。”
“定當謹記。”
“我兩個這便去也。”
“師兄慢走。”
二人對望片刻,一前一後走遠了。
“不說很厲害麼,一個跟頭就摔成這樣?”
“管那麼多作甚?既然與他無關,咱們這趟回去也可向葉師兄交差了。”
“這廝惹誰不好,惹到葉師兄?”
……
私語聲隨風傳來,雖然隱隱約約,寵渡卻聽見了關鍵,知是葉舟趁機派人前來找茬,並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