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你添麻煩……”
“走?去哪兒?承恩宮還是吉慶宮?”他依舊用著輕蔑的語氣,一如兩人初識那時。忽然他的聲音像是沉入海底,冰冷刺骨——“你為什麼會掉到湖裡?我不信你是要尋死。”
她咬著被單,“我也沒有想要尋思,只是有東西掉進去了,想撈回來,卻沒想到青苔溼滑……”
“謊話。”不知為何他已經坐在床邊,忽然抓住她露在外面的一隻手,“和我說實話!”
她張開長長的羽睫,羽睫下一片盈盈水光,“你不信?可我說的是實話。”
朱世弘皺皺眉頭,微感心疼,“什麼東西值得你拿命去換?”
“只是一塊手帕,上面繡了一首詩。我看著那首詩整整十個月了,今天我下定決心丟了它,可當真的丟掉了,我又捨不得,想撿回來……”
“詩?”她一愣,“什麼詩?”
簡依人望著他,輕聲道:“世文壽宴後,我聽說你要去石城,我於巳時趕到城郊的暮遠亭,但你已經離開了。我只在亭外的地上依稀看到一闋詞,我不知道它是誰寫的,但我寧願相信那闋詞是你留給我得。
於是我就一邊傻乎乎抹去了字跡,卻又把那闋詞牢牢地記在心裡,更把它繡在手帕上,每次我心中悽苦得快要絕望時,我就看看那闋詞,好像這樣就可以讓我得心活著。“
他始終專注地望著她,望著她嘴角每一次牽扯,望著她眉心的堆蹙和眼角的閃爍,像個最忠誠的聽者,任由她絮絮叨叨地傾吐著壓抑了十個月得鬱結,唯有那隻和她緊緊交握的手洩露了他此時此刻內心的波瀾起伏。
“彼岸幽蘭,有香盈畔。
魂歸伊人,燈火闌珊。
此情未待成追憶,縱使回首也闌珊,
嘆,嘆,嘆。“
這精短的三十三個字,從他口中一唱三嘆地吟頌出來,帶著幽幽的遺憾和能穿透人心的傷感,讓她的睫毛一顫,眼眶又滾落一串淚珠。
“你心中是有我的,是嗎?”簡依人緊緊抓著他的手,焦急地望著他的臉,懇切地想得到一個回答,彷彿她這一生就只為了等待他這一句回答,彷彿只要他回答出那個答案,她便死也無憾。
朱世弘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則輕輕撫摸她的臉頰,雖是笑著,卻有說不出來的苦澀,“你要做世文的妻了,這個答案……重要嗎?”
她吸了吸鼻子,堅定地點頭,“重要。”
他依舊笑著,目光憐惜且無奈,像是看到一個倔強而幼稚的孩子在拼命索討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有你。”
嘴唇張闔,他直說了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卻像一道陽光,讓她本來暗淡灰敗的臉色一下子就燦爛了起來,整個人都光彩動人得彷彿可以照亮周圍的一切。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了。”
見她掀開被子要下床,他連忙抓住她的胳膊,急問:“你要做什麼?”
“我要走了,四殿下剛才說了,你最近有很多麻煩,如果讓人知道我掉進湖裡還住到你的寢宮,肯定會給你惹麻煩的。”她看著身上已經換過的衣服,“我今晚本來說要去承恩宮和容妃住的,但我現在這樣子是不能見到她了,只好找藉口先瞞過去……”
倏地,朱世弘從後面抱住她,唇角緊緊貼著她的鬢髮,“你不想問我,為什麼不和世文爭你嗎?”
簡依人一頓,眼睫又垂下去,“就算我問了也沒有意義,你不爭……我也不能逼你。”
他豈會聽不出她聲音裡的幽怨,但他只能嘆口氣柔聲道:“我不爭,是因為世文自小身體就不好,我不想傷他的心。他從小到大,沒有像喜歡你這樣投入地去喜歡別的女孩子,也沒去爭過什麼東西。他……時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