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做兄長的不能親手送他入黃泉。”
她一驚,“世文的身體有那麼差嗎?”
“嗯,他出生之後身體就一直很弱,太醫診斷過,說他可能活不過十八歲,如今他已經快十六歲了……我們誰都不知道他還能留下多久。”
簡依人咬著唇,從沒有想過,那個一天到晚對著自己燦爛微笑的男孩子,竟然距離死亡如此地近。既然如此,又有誰能忍心傷他的一片痴情?可是、可是,為什麼要拿去交換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她悽苦地笑著,搖搖頭,曼聲吟道:“天意難違,情不能負。此生已死,再無歸途。願化作東風隨雲去,月宮亦有斷腸苦。”她轉過身,撫摸著他的眉心皺痕,含著淚,一字字念出,“輸,輸,輸……”
窗外有杜鵑鳴叫,寒風蕭蕭,襯得屋內外一片悲涼。她靠近他懷中,再沒有力氣多說一個字了。
一盞燭火被窗外透進的寒風打滅,但朱世弘低沉自齒間逸出的聲音,卻透出一絲堅決——
“不,現在言輸,為時尚早。”
第6章(1)
一年後——
蔚然湖上微風徐徐,正開得濃豔的荷花真應了那句詩——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湖上一艘小船分花撥葉地緩緩前行,船上有名宮裝麗人正引導著方向,同時挽起寬大的袖口,露出纖纖玉臂,從眾多的花葉之中選取最美麗的那一枝,輕輕折下放到船頭。
岸邊,一張石桌的兩旁分坐著十幾歲的俊秀少年,左邊那人一襲華美紫衣,容顏俊秀精緻猶如女子,手中拿著一個空的酒杯,不住翻動那空杯,嘴角的笑容似有似無的,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笑些什麼。
忽地他停了手,將酒杯放到桌上,探直了身子湊到另一邊的少年面前,笑眯眯地問:“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在想王摩詰的那句詩——‘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
一直專注地望著船上那名麗人的白衣少年聞言不禁紅了臉,慌亂地收回眼神,舉起面前已經涼了的茶遮掩,一邊喝一邊說:“四弟又拿我打趣了。”
“成親都已經一年了,天天看還看不膩啊?”朱世瀾促狹道。
朱世文瞥了弟弟一眼,忽然笑他,“等四弟有朝一日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便能理解什麼叫情有獨鍾了。”
他詫異地眨眨眼,“哎呀,我們乖巧的三皇子終於也學會了鬥嘴了,看來我調教有方啊。”
裝作沒聽見,朱世文站起身走到湖畔,雙手圈在嘴邊,大聲喊道:“依人,快上岸吧!天太熱了,小心中暑!”
船上的簡依人舉著一枝荷花遙遙向他招手,然後對搖槳的宮女說了句話,船開始向岸邊靠過來。待小船停穩,她提著裙襬小心翼翼地走上岸,岸邊的他急忙伸手扶住她。
“太醫昨天說,父皇這兩天心煩口乾,肺火虛盛,我親手採了些蓮子,一會兒叫御膳房給父皇做一碗清心蓮子羹。”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蓮蓬剝開給他看,“這些白蓮子就是直接吃,味道也是很好的,只是要先剝掉裡面最苦的心,才會吃到清香的甜味。”
他好奇地湊過去看,“我以前都是在飯菜裡吃到蓮子,還真沒有這樣吃過。”
朱世瀾在旁笑道:“嫂子親手剝一個喂他,他不就知道了?”
簡依人撇撇嘴,“四殿下又說些不得體的話了,這堂堂的皇宮內院,您叫我們成為別人口中的笑話嗎?”
“剝個蓮子吃而已,怎麼就成了笑話?又不像二殿下……”
聽到他提到二哥,朱世文急忙轉回頭問:“對了,我今早去向父皇請安時,看父皇臉色很不好,聽說是和二哥有關?二哥又惹出什麼事讓父皇不高興了?”
朱世瀾聳聳肩,“還能惹什麼大事?你二哥最近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