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的文具和卷軸彈跳起來,落下,鬆散開,露出一方晶瑩潤澤的舞人玉佩。
臨江王暫時閉嘴——他失言了!祖母一直對他很好。作為孫子,把祖母比作呂后非但有損孝道,事實上也實在不公平。
‘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閼於皇子在袖子裡的拳頭緊了緊:“祖母固仁慈。然,尹長公主之生母者,先帝寵妾尹姬;姬雖早逝,其生時不謹,恃寵而驕。”
劉榮:“……〃
“尹長公主之從母慎夫人,竟敢與皇后分席抗禮。失禮不敬至此,祖母如何忘之?”臨江王的笑容越來越冷——作為一國的皇后,被迫忍氣吞聲和區區一小妾‘同席’,這是何等的恥辱?能忘記才怪!!
皇太子無言;沒什麼可辯的,弟弟說的都是事實!
而且,當時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大漢的朝臣們趨炎附勢,對如此公然違背禮制和國法的行為視若無睹,任憑瞎眼皇后尊嚴掃地。最後,只有袁盎一人站出來為當時的竇皇后抱不平。
似乎覺得還不夠,劉閼於繼續:“尹公主幼時,多與長公主不和。聽聞二人之間,有奪婿之怨……”
劉榮總算找到機會插口了:“弟君,此係謠傳!”
“杯弓……蛇影,牆上實有懸弓!”臨江王對哥哥的迴避心態潑了瓢涼水:“娶此女在側,無疑置烈火於油甕之旁。大兄,……”
劉榮猶豫了一會兒:“皇太后賢德仁愛。先帝駕崩之後,善待慎夫人及諸姬,恩賞先帝諸女,甚厚。”低低說來,好像是說給弟弟聽,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祖母從沒有找過尹長公主的麻煩啊,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吧!
臨江王:“大母非無慾,非不能,唯無益爾!”
皇太子再一次警告:“劉閼於!”弟弟為什麼老把情況往壞處想?
但這次當弟弟的卻不打算退了:“大兄,速往宣室殿稟告父皇,言阿兄易立妃人選。”
劉榮:“否!”
“否?”臨江王萬沒想到一番規勸,竟是這麼個結局:“大兄難道不顧及皇儲之位?儲位之固,需內外強援!”
“為兄思之再三矣。”劉榮太子定定地看著弟弟:“周太尉戰功赫赫,父皇信重。周氏前有‘絳侯’今有‘條侯’,簪纓世族,人才輩出。引為外戚,正是強援。”
“大兄!!”臨江王大驚失色,大哥這等於是一下子推翻了三兄弟長期共同研究的結果,而且是徹底推翻。
趕在弟弟開口前,太子趕緊往下說:“何況,大漢自立國以來,並無被廢之皇太子。”
“大兄!”劉閼於滿臉的不可思議:“高皇帝幾廢孝惠帝。父皇之皇太子位,二十餘年並不安穩。”真的,文皇帝越到後來,越偏愛庶出的幼子,對長子的不滿也越來越多。
劉榮氣閒神定:“皆未成事。”畢竟都沒廢成!
“大兄?”臨江王就在那裡立著,凝視自己的兄長,目光如炬。雨溼的頭髮和衣裳都不能將少年的俊逸減去半分,反而新增了幾分平常沒有的不羈和磊落風采。
良久,劉閼於倏爾轉為寧靜:“大兄鍾、情、周、姬。”這不是詢問,是陳述,是平靜的陳述。
劉榮默默回望弟弟,不承認,不否認,不……退縮。
臨江王只覺得渾身冰涼,頭卻熱得發脹,忍不住哀號:“大兄……”
劉榮站起來,扶著弟弟的肩:“弟君,為兄主意已定”。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此乃取禍之道!!”閼於皇子一側身,甩開哥哥的手,怒濤澎湃:就為了一線莫名其妙的私情,大哥就要毀掉他們三兄弟精心構築的成果?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往這方面發展?
皇太子劉榮勃然變色,收回手,冷冷道:“臨江王,汝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