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病;生病了,就容易……
袁盎邊說邊搖頭:“……猛獸出沒,強梁橫行……”
竇太后和皇帝的手,在皺皺褶褶的長袖下,交握在一起:猛獸?老虎,狗熊,野豬,豺,狼群,野狗……還有落草的強盜和土匪!這樣一路過去,致死的機率——翻個翻,都不止!
做過吳國丞相的袁盎,對吳國的鄰居越地很瞭解,十分煩惱地指出:“越人輕悍。其君長無禮,黔首少教;動則以武,喜用毒。”
大舅子無聲地捏捏丈母孃的手:就陳午那自倨自傲的脾氣,有欠圓滑的做派……估計怎麼得罪的人都不知道,被報復起來……
“況,越水鄉澤國,毒蟲遍地,瘴癘四季。”袁盎搖搖頭,悲憫無限:“先秦南征之勁旅,為之喪命者過半。”
母子倆心花,朵朵相映紅:南方的毒物和瘴氣,染上後無、藥、可、救!
“嗟乎……”袁盎最後概括:“非忠肝義膽之貴人,不可擔此重責大任。”
“堂邑侯陳氏世被國恩,當履重任,為天使!”還沒等袁盎的話音全落,竇太后一錘子定音!
天子立刻表態:“母后所言,至理。”
袁盎不言不語,端立如柱。其儀表之端莊高華,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忠心不二大道為公的模子,可以直接照著雕一座立像放未央宮門口去豎著,做大漢臣子們的楷模。
16…06 家人、親戚、朋友:滾吧,滾吧,快滾吧!
宣室殿東內的氣壓指數,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中,慢慢回到正常值。
竇太后挪動了一下僵直的腰肢——‘正襟危坐’久了,可不舒服呢。機敏的女官悄悄走到國母背後跪下,有技巧地捶捶捏捏。
天子看在眼中,心中一鬆:風波,算是過去了吧。昨天他可是嚇到了,對一位年邁體弱的老人來說,那種雷霆大怒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至於那個自以為是的‘前’姐夫,劉啟皇帝可沒有半點愧疚之情:哼!也不照照鏡子,他家的阿嬌——是他陳午能打的嗎?雖然冠‘陳’姓,但那是虛的。事實是阿嬌從還不滿兩個月大,就入宮生活到現在;吃的、穿的、用的、伺候的人都出自皇宮——也就是說,阿嬌等於是由竇太后出力、天子出錢養大的。
天子還記得侄女兒剛來時的樣子:初逢大難的小可憐,小小的,弱弱的,捧手心裡軟軟綿綿,哭都哭不響。當時,誰看了都是搖頭,直覺是養不活的。
進宮第一年,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進;奶水和著湯藥並著針灸,三天兩頭的鬧病。未央、長樂兩宮,動不動就給折騰得不得安寧。
也就是皇宮,也就是皇太后、天子一心一意愛她要她;太醫那兒的珍稀藥材要什麼拿什麼,醫生、藥師、藥僮日夜輪班地待命……換條件差一點的侯門甚至王府,就是父母再盡心,恐怕也是有心而無力的份兒。
花了那麼多心血和精力,好不容易把這孩子養到今天這般玉雪粉嫩、活潑可愛,輪得到他陳午動手打?堂邑侯還真當劉家沒人了?
‘人不瘋狂枉少年啊……’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吳太子,天子不禁感慨萬千:當初那種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復返咯。真是遺憾啊!如果不是天子出手太難看,會在史書上留下不好的名聲,天子還真想象少年時那樣一個棋盤砸下去,讓陳午去地下和老劉濞的太子作伴(╯﹏╰)。
無聲感嘆幾許,天子招出左史,命令記下‘以堂邑侯陳午為天使,年後往赴三越’的條目,回頭交給宰相陶青去辦。
“年後,為何年後?”安靜了好一會的竇太后,很奇怪地問:既然要趕,當然越早越好。幹嘛拖拖拉拉的?
天子微笑著提醒:“母后,阿須年後成婚。”他估計母后是疏忽了,或者說是選擇性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