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很大,我們約有二十來個宮人,每天都要清掃一遍,待掃完了,通常都在巳正左右。”
三皇子點了點頭,也不敢去看中元帝的臉色,繼續提問:“惠風殿事發那一日,你們也是這個時辰灑掃完畢的麼?”
“是,三殿下,那天我也是在巳正時分掃完地的。”竺書女說道,語聲不緊不慢,極是沉著:“那天掃完地後,我正要往回走,忽然聽見有走得很快的腳步聲往這個方向來。因那時候我滿身都是灰,生怕衝撞了哪位貴人,於是我便找了個草多的地方躲了起來,偷偷往外瞧。誰想,這一瞧之下,我真是……真是嚇了一跳。”
她像是忽然害怕了起來,身子微微顫抖著,好一會兒後方又續道:“我瞧見一個……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從惠風殿那一頭的山道往下跑,一面跑一面還回頭看,神情很是……很是慌張。我越發不敢動彈,只縮在草叢裡,盼著她快點過去,我也好早點離開那……那是非之地。”
眾人俱皆屏息聽著,太子殿下的神情十分肅殺,兩手緊緊扶著椅子的扶手,其餘幾位皇子也是面色沉肅,唯有秦素微側著頭,像是在竭力回憶著什麼。
這微帶著幾分南言腔調的官話,她越聽越是耳熟。
分明便是在哪裡聽過的。
秦素凝目看著竺書女,仔細端詳著她的樣貌。
纖細姣好的身段,四肢修長,看著甚是窈窕。雖看不清五官,然從側顏看來,生得倒是頗為普通,連清秀都算不上。
按理說,這樣一個不打眼的宮人,秦素是不可能留下印象的。
可偏偏地,她卻覺得這竺書女越瞧越眼熟,與她腦海中一個模糊而遙遠的身影,漸漸地重合在了一處。
到底是誰呢?
秦素蹙起了眉,竭力挖掘著記憶中的那個影像,好一會兒後,那竺書女的聲音才又漸漸回到了她的耳畔。
“……我當時想著,只消此事我不告訴別人,則事情也就過去了。”竺書女似是對彼時情形猶自驚恐,說話的聲音微微發抖:“只因那血人般的女子雖一路走得飛快,可我卻瞧清了,她一身兒的衣裳十分華貴,絕不是普通的宮人。我更是不敢動彈,只伏在草中。便在我藏好身形之時,卻不妨那小路的另一頭竟又走來一個人,穿著一身墨字衫、披玄色大氅,卻是個生得極為俊美的郎君。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郎君是……”
她說著又顫抖了起來,瑟瑟語道:“那郎君是……散騎大人。”說到這裡,她驚覺不對,又忙忙糾正道:“我……我說錯了,不是散騎大人,是……是都督大人,桓大人。”
殿宇中一片死寂,仿若墳塋。
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皆投向了秦素。
這竺書女一開口便直接點明,惠風殿事發當日,秦素與桓子澄,私下有過一晤。
即便這也只是竺書女的一家之言,可是,有了這個直接目擊之人,則中元帝繳滅桓氏的理由,便又充分了好些。
對於眾目所矚,秦素卻像是一無所覺,唯視線緊緊凝在那竺書女的身上,眸光晦暗難辨。
“就這些?”中元帝冰冷的語聲響起,驚破了這滿室的寂靜,“你所謂的證人,就只能說出這些?”
他這話明顯不是在問竺書女,而是問的三皇子。
第972章 扁銀匣
三皇子聞言,連忙躬身道:“回父皇,竺書女不只親眼目睹了秦六娘與桓大郎私下相會,她還拿到了物證。”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一隻扁扁的銀匣子,雙手呈上:“這便是竺書女揀到的物證。”停了停,又恭聲道:“因兒臣尚未確證此物來處,一開始時並沒敢呈上。如今且將此物交予父皇,請父皇親自定奪。”
這算是大致解釋了他之前扣下證物不往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