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名騎兵便隱入了林中,剩下的兩人翻身下馬,並肩踏入了小徑之中,不一會兒就被濃重的山色所掩蓋。
機關既動,王姝立刻驚醒,拔腿衝到院子裡,一眼就看見那兩道熟悉的身影,頓時眼泛熱淚,欣喜難抑。
“湛哥!王爺!你們……你們何時進京的?”
“昨夜破了煦城,大軍尚在京郡外修整,我和王爺等不及先過來了。”薄湛一語帶過單騎深入敵境的危險,邊往裡走邊問道,“茉茉呢?睡了嗎?”
“已經睡了。”
王姝引著他們來到衛茉的房間,輕輕推開門扉,坐在外廳秉燭夜讀的尤織頓時闖入眼簾,視線一對上,她驚得書都掉在了地上。
“王爺?侯爺?”她失聲喊了一嗓子,驚覺衛茉還在房裡睡著,立刻壓低聲音跪在了地上,“尤織拜見二位爺,能見到你們平安歸來,我……”
她一度哽咽到說不出話,雲懷上前將她托起來,溫言道:“我等無礙,倒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尤織連連甩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側身讓開了路,“二位爺來得正是時候,夫人高燒了三日有餘,眼下時辰到了,我去把藥端來,勞煩二位爺進去叫醒夫人吧。”
薄湛聽得心一陣狂跳,迅雷不及掩耳地閃進了臥房,然而一進去就愣住了,緊跟而至的雲懷差點撞上他。
自從勤王大軍一路高歌猛進地越過了關中以來,他們與山居這邊的信件就未曾斷過,尤織也在信中詳細說明了衛茉的情況,只是當他們親眼看到的時候,心頭仍然絞痛不已。
時值炎夏,她蓋著一條湖藍色的薄被,胳膊和胸口都露在外面,即便隔著寬大的薄紗睡裙依然能夠看清那瘦削的輪廓,比起他二人走的時候清減了不少。再往上看,臉頰上還飄著兩團紅雲,黛眉亦緊蹙著,許是高熱所致,讓她在睡夢中都深感不適。
薄湛走過去在床沿坐下,這才發現她身後墊了許多軟枕,幾乎是半坐著睡的,正覺得奇怪,輕輕將她攬到懷裡,一個巨物立刻頂了上來,他驟然瞠目,半晌都沒說出一個字。
她的肚子……何時變得這麼大了?
薄湛抱著她摩挲了一陣,越發覺得她骨瘦如柴,唯有緊繃的腹部在身體上拱起一道高高的弧線,格外令人心疼。
雲懷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低喃道:“這肉莫不是都長到孩子身上去了?”
王姝從月洞門後方穿過來細聲解釋道:“那毒香本就極傷身體,再加上孩子這個負擔,能養成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只是身子虧損了一時半會兒也補不回來,所以這段時間總是反覆生病,尤醫官為此費盡了心血,如今你們回來了,茉茉的病或許就有起色了。”
沉默了許久的薄湛終於發聲,一出口卻驚呆了二人:“若是不要這個孩子,她會不會好一些?”
“你瘋了!”王姝睜大了雙眼低叫道,“現在孩子都已經成形了,你要是敢拿掉他,茉茉準要同你拼命!”
“只要她健健康康地活著,拼命又何妨……”薄湛啞著嗓子道。
那是他的親生骨肉,做出這個決定沒有人比他更心痛,可事實擺在眼前,衛茉現在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身體卻如此虛弱,到時要怎麼熬過臨盆之痛?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與其那樣,他寧願捨棄這個孩子去保住她。
衛茉已經死過一次,這次再失去她,他想他們再也沒有那個運氣重逢了。
一想到這,薄湛下意識收攏了雙臂,奈何衛茉輕飄飄的像朵雲絮,彷彿時刻都會飛離他的懷抱,令他莫名發慌,心頭正是混亂之時,懷中人兒卻靜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相公?”
她輕輕推了下身前堅硬的胸膛,那人抬起臉來,唇邊一線青色胡茬,膚色也黑了不少,每一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