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當值,其餘人自是出宮。
金幼孜回到府上,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整個人如熱鍋螞蟻一般團團轉著。最後長吁短嘆,方才解縉和胡儼的態度,他已經明白,這二人雖是對自己勸解和寬慰,可根本就不願意為自己出頭。
自己已成棄子了。
說起來實在覺得可笑,可是眼下確實到了他知所進退的時候了。
他搖搖頭,叫人拿了筆墨紙硯,艱難地提起筆開始書寫奏書。
……………………………………………………………………………………………………………………………………………………………………
第二日清早,內閣的大臣照舊當值,京師這邊還是有生員滋事,不過因為廠衛掌控了局面,所以鬧事的程度,比昨日要輕了許多。
大家都發現,金幼孜今日沒有來。不過誰也沒有再問起這個人,大家各自辦公,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和往日並不會有什麼不同。
甚至在正午的時候,解縉出來喝茶,撞到了楊士奇,於是抿抿嘴,打了個趣:“士奇值夜宮中,似乎沒有睏意。”
楊士奇抿嘴一笑道:“夜裡左右無事,自然是睡個混沌覺。”
解縉笑道:“老夫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建文二年的時候,那時老夫還在翰林,也是入宮值夜待詔,那時候的情形,士奇想來是知道的,建文天子寵幸黃、方人等,夜裡是方孝孺夜值,天子命他深夜去奏對,老夫呢,就在待詔房裡點著燈看書,後來那方孝孺突然回來,卻是說,要老夫擬詔,你猜擬的是什麼詔?”
楊士奇皺眉道:“建文二年,又是方孝孺?”他沉吟道:“莫非是那篇勸教詔?”
解縉笑了,道:“士奇果然是博聞強記,就是那篇,便是由方孝孺草擬,老夫抄錄而成。”
楊士奇也不禁笑了,道:“原來如此,那篇詔書倒是嚇了不少人半死,這方孝孺竟是想說動天子命舉人、生員人等悉數回到鄉中,先行教諭鄉中子弟,哈……當時便是士奇也打算收拾包袱準備回鄉了。”
解縉淡淡道:“所以為政者,最緊要的是杜絕不切實際,陛下也說,治大國如烹小鮮,咱們說一句話,做一件事都關係著千千萬萬的人,是以,做大臣的,少不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瞻前顧後,更該三省吾身,隨時反省自己的得失。”
楊士奇抿嘴一笑:“士奇受教。”
說罷,於是二人各忙公務去了。
其實有一份奏書就在解縉的手上,這是今日一大清早便送來的,寫奏書的人是金幼孜,說自己身體不適,難以擔當大任,伏請回鄉之類。
這份奏書寫的很草率,看上去像是在敷衍,以金幼孜的文采,理應聲情並茂才是,可見寫這份奏書的時候,金幼孜的心情實在好不到哪裡去。
解縉其實未必覺得可惜,只是這一次摔得太慘,不但賠了自己,還賠了一個閣臣,這個教訓使他不得不更加謹慎。
除了那金幼孜的請辭奏書,今日還有幾分奏書頗讓人深思,又有幾個人要求在交趾分封土司了。
解縉眯著眼,知道這是有人要趁熱打鐵了,流官鬧出了亂子,井田已鬧得沸沸揚揚,這兩樣怕是都不成了,眼下這個時候趁著陛下正在盛怒之中,郝風樓趁此機會自然是打算鑽了空子。
解縉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在那奏書上提起筆,擬了一張票,上書:陛下聖裁四字。
眼下這個局面,解縉需要儘快調整狀態,提防那楊士奇,至於這個郝風樓,實在是管不著了。終究郝風樓是個武官,而楊士奇,某種意義來說,才是能夠將自己取而代之的人。
……………………………………………………………………………………………………………………………………